“成蹊,今早我陪你一起出去买菜吧。”姜御景起了个大早,对正在盘膝打坐的李成蹊说道。
他睁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昨天散去的真气一天内差不多恢复如初,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是如此?”
事关武者修行一事,姜御景慎重地摇摇头,“递炤关对外先天压胜,我们这种外乡人来此,不仅仅是对修为的压制,也是对呼吸的一种压制。”
“递炤关的真气存储并不算多,洞开双穴游贯全身,普通人半个时辰就后继无力;天才英杰之流可能达到一个时辰,再强点我也无法揣测具体时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进一步说,普通人真气耗尽要花上七八天的时间恢复,天才之流可能要花上一两旬,越是在外真气雄浑,在这真气恢复速度越慢。”
“所以,在不开递炤关的前提下,洞溪里的普通人甚至都能捶死外乡人。”
李成蹊出奇地看了他一眼,“刚进洞溪里,你被这里的人欺负过?”
“不是我,是我的师兄姜呼阚,他疑心重,不易近人,被本地人瞧在眼里,以为是看不起他们,追着我两差不多好几里路。”姜御景说着说着就笑开了花,“我们师兄弟一开始是很害怕的,后来发现他们真的是普通人,跑了几里地就累的气喘吁吁。”
李成蹊不假思索地接道,“你俩是不是还非常得意地回去遛达了几圈,某个人甚至故意凑到成年大叔的边上,学他一般喘着气。”
姜御景面色古怪。
李成蹊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个古怪大叔是陆浚仪的父亲,是咱们这的陆师傅,擅长的是木工活,玩心比成熟心要大很多。”
“别说是跑几里地,就是跑个几十里地,陆师傅也不会脸红心跳。”李成蹊气笑着拍着他的肩头,似乎是在告诉他,别太得意,只是那群大人们不想真的和你们计较。
“当时追我们的有十几个人,唯独那个陆师傅始终吊在最后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姜御景回头来看,只觉心惊胆战。
扮猪吃老虎,幸好他大人有大量,不然我和师兄铁定要阴沟里翻船,一命呜呼。
“洞溪里本性不坏,抓着你俩最多是毒打一顿,受些皮肉之苦,别说是性命之忧,就是皮开肉绽都不会有。”李成蹊肯定地告诉他。
姜御景给他翻了个白眼,谁没事想去挨打,再说呼阚那小眼神天生睁不大,性子又不是太讨喜。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急促的敲门声,他俩神色一紧,立马心有灵犀地跑去开门。
敲门的少年浑身血迹,勉强能看清他的面容,眼神紧张而且慌乱,一见到开门的两人,立刻扑上去抱住姜御景,“御景,快去救救你师兄,他被秋收万那群人给堵住了。”
姜御景心一慌,气一惊,赶忙问道,“我师兄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少年看了眼李成蹊。
姜御景紧张地催促道,“快带我去,别耽误时间啊。”
少年说了句,“我担心咱们俩还是救不下你师兄。”
姜御景不加多想,开口欲言。
李成蹊干脆地接下,“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姜御景说了句谢谢,再次催促少年。
少年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立马快步跑着。
半个时辰后,少年领着他们到了片偏僻地带,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你师兄被困在那里,咱们快点进去。”
姜御景急不可耐,快步跨过他,埋头就往里冲。
李成蹊连忙拉住他,悍然出拳打在少年的后背,随后一脚踩在趴倒的少年脊椎,厉声喝问道,“姜呼阚,究竟在不在里面?”
少年被一拳打中后背,迎空喷出一口血,此时又被李成蹊刻意击伤脊椎,一身战力瞬间消弭,哪里敢耍什么心机,只好如实回答,“姜呼阚确实在里面,只不过不是围堵,而是已经被吊在枝头。”
姜御景一怒之下,动身就要一拳砸死他,好在李成蹊制止了他,“别冲动,以后有的是法子慢慢收拾他。”
姜御景面色仓惶,愧疚地说道,“都怪我,是我害了师兄。”
李成蹊问清情形,一掌拍晕少年,安慰着他,“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救下你的师兄。”
姜御景眼神晦暗,重重点头。
“前面这片树林,没种下几年,大多数的树木算不得高大,所以树冠经不起咱们的体重。既然你师兄是被吊起,且离地面有四五尺的距离,那这棵树肯定不算小,我心中有个大致方位。”李成蹊慢慢讲来,胸有成竹地说道,“待会委屈你受点罪,引诱他们的看守者离开,我去试着解开你师兄的绳索。”
姜御景连计划都不忘,就一个劲的点头。
打从心眼里,姜御景就对李成蹊深信不疑。
说做就做,两人在林外分道扬镳。
姜御景顺着李成蹊指的方向,真的找到了秋收万等人,也看到被挂枝头血迹斑斑的姜呼阚。
秋收万一手被白布包裹着,用一根细线吊在肩头,另一只手紧握长鞭,满目狰狞地站在姜呼阚的下方。
“姜御景,没想到会再见到我吧。”秋收万眼神阴沉地望着孤身前来的姜御景。
对少年的缺席,秋收万毫不在乎。
死了,还是迟了,对我秋收万有什么影响?只要我愿意,分分钟就能收拢一大批那样的随从。
姜御景怒目圆睁,沉声回道,“秋收万,你知道我们来自哪里?”
秋收万不以为然,一鞭抽在姜呼阚的腹部,阴森地笑道,“嘴硬,一声不吭,姜呼阚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肯吱个声,我就放了你。”
“秋收万,我们来自。。。”
姜呼阚勃然大怒,猛地打断他的话,“御景,不准说出来。”
姜御景泪流满面,“抱歉,师兄,是我牵连到你。”
姜呼阚全无责怪埋怨的意思,连反而安慰他道,“御景,我们出门在外,这类情形难道不该习以为常?”
姜御景一边哭着,一边内疚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多管闲事,你也不会被他抓住,也不会受他侮辱。”
姜呼阚神色坦然,哪怕血迹满面都遮掩不住他的平静,“御景,不准哭,给我抬头,挺直腰杆,干翻秋收万。”
姜御景泣不成声,但神色更坚毅,眼神也更加坚定,“秋收万,山高水远,我不会放过你的。”
秋收万一鞭又一鞭,狠狠地抽在姜呼阚的身上,神色嚣张地叫嚷着,“来啊,打我啊,姜御景,姜呼阚,我秋收万坐等你俩来打我。”
姜御景眼睁睁望着他抽打姜呼阚,心如刀绞却不敢妄动,只敢远远地吼道,“秋收万,放开我师兄。”
“放他,也不是不可以。”秋收万突然收起长鞭,邪魅一笑,“就是看你想救师兄的心强不强。”
“秋收万,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太得意,人贱自有天收。”
秋收万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对围绕在边上的伙伴笑道,“你们听到没,弱者只会喊些无趣的话。”
“人贱自有天收,那你让老天来收我啊,我秋收万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劳什子的天?”
“秋收万,别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定要扒你筋抽你骨,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姜御景愤怒地咆哮。
秋收万的笑声戛然而止,将长鞭别在腰间,从长靴里掏出把小巧精致的短匕,一刀捅在姜呼阚的脚底板,任凭血液缓缓流淌。
“你敢动下试试?”
秋收万见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引诱少年与李成蹊赶到,也就没了耐心,直接上刀子威胁道,“我不止要废了他半条命,待会也要废了你的一只手?”
姜御景闻声一怔,还想脱身离开,只见十几道身影突如其来,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住。
“你以为先前我只是在和你说废话?”
秋收万手掌一按,那十几道身影立刻开始攻击姜御景。
而他也不藏私,上来就直接洞开双穴,气旋环绕,一拳击退一人,可这群出身荒漠的少年明显体魄极强,受了递炤关的一拳竟无人重伤倒下,仅仅是擦拭下嘴角的血迹便再度冲上来。
“全都不要留手,洞开双穴,给我废了他,我要把他和姜呼阚一起吊在枝头,以泄我心头之恨。”秋收万恶狠狠地叫嚣着。
十几道身影临危受命,也在一瞬间全部放开修为,龙骧虎步,腾转挪移,立刻以席卷之势重伤姜御景,虽然并未马上拿下他,可在百个回合内耗尽他的真气全无难度。
“姜御景,我今天也要你尝尝断手的滋味。”秋收万凶神恶煞地吼着。
从始至终,秋收万都没有亲身上阵的意思。
姜御景手无兵器,双拳难敌四手,全力抵挡之下,深受重创,眼角环视,迟迟不见李成蹊现身救下姜呼阚。
而他也不曾心怀失望,更不会怀疑李成蹊不会现身。
我姜御景看中的兄弟,绝对不会抛下我。
姜御景从来深信李成蹊值得托付。
所以哪怕是在他思绪游荡之际,终于体力不支,被人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腹部,彻底轰散他一身的真气,也不曾抑郁寡欢。
“秋收万,我姜御景宁折不弯。”
秋收万见他毫无战力,因有伤在身,不敢动用真气,只好慢悠悠地走近,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好你个宁折不弯,我倒想看看你们师兄弟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来人,给我一节节拆了他的指骨。”
这声音一落,一时间无人动身。
“都聋了吗?还不快给我动手。”
“少爷,拆人指骨,如断人性命,这大仇立的太狠,我担心他宗门寻仇。”有随从小声提醒道。
秋收万回身就是一巴掌,“寻仇就寻仇,我秋天漠秋家怕过谁不成?天高皇帝远的,堂堂博侠去了我秋天漠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我还怕谁敢来报复我不成?”
“给我拆了指骨,谁先动手重重有赏,都听到没?”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话音一落,立马有人开始动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