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兄,弟子吴方隅请求拜见师尊。”
方形单檐亭中,布衣少年李成蹊背负黄罗伞,躬身自言自语。
话音落下,一缕剑光浮现亭内,其后一道人影紧随而至。
“你的事情,为兄已知晓,但我伶鼎湖向来不过问山上之事。”
“师弟前来,并非请求师尊出手,而是有话想。”
“师尊正在闭关,你有事就和我吧。”
“这件事,我只想和师尊。”
宋子美一挑眉梢,欲出声训斥。
“方隅,你随我来。”
就在这时,一缕剑光一闪而过,将少年带往伶鼎湖。
“何事,非要和为师,非不可?”
李成蹊摘下黄罗伞,交给湖山居士。
“你这算不算临终托孤?”
“师尊笑了,弟子胆如鼠,怎么舍得送死。”
湖山居士大袖一挥,露出另一道身影。
他一见湖山居士,当即破口大骂,“老狗,你居然敢囚禁本骄,等我学有所成,定要杀穿你伶鼎湖,一个不留。”
李成蹊见到少年真容,大吃一惊,“师尊,炅横怎么会被您拘禁在此?”
他一开口,炅横才注意到他,“李成蹊,你怎么也会在这?”
李成蹊眉头一皱,“师尊,炅横的眼难道被您弄瞎?”
“放你的屁,本骄是修炼阴阳之法,不慎逆乱五官,这才看不清别人模样,怎么可能会被老狗弄瞎双眼。”
李成蹊一时间无言以对。
“此子资之高,举世罕见。为师不能杀他,只能将他拘禁在此。而你也最好尽快跻身第五关,否则他那师尊现身至此,为师也不得不交出此子。”
李成蹊神色微动,“难道炅横的师尊还能推演他的踪迹?”
“看来根老并未和你明言,此子与他师尊是一心双身,其修为不到上三关,是破不了他师尊的一心禁制。”
“换句话,他的师尊随时都能找着他的真身,或者重新塑造他的肉身?”
湖山居士点零头,“旁人死了也就死了,但他身陨,只会越来越强。”
“哼,老狗,既然知道本骄的本事,还不快放了我,真惹恼了本骄,休怪我不计后果,灭了你这伶鼎湖。”
“你走生死,他走阴阳,都不可以常理度之,切莫大意。”
“弟子知晓。”
“李成蹊,你还是引颈自戮吧,不然落到了本骄的手中,我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啰哩啰嗦,先吃我一剑。”
李成蹊低呼一声,云气化剑。
炅横凝神一哼,气抖云气,直接震碎他的剑气。
“区区宁武关,也敢在本骄面前放肆,要不是老狗将我拘禁此处,这一剑我就杀了你。”
李成蹊豁然起身。
湖山居士大袖一挥,拘禁一处云笼。
下一刻,李成蹊一步跨出,只以体魄对战。
炅横有所察觉,向前一拳,直接对上少年,不觉丝毫压力袭来,微微一抖拳头,就逼退了他,“区区磐石身体魄,也想和我比拼?”
李成蹊神色一沉,拉开两者间的距离,一晃身影,再度欺身。
炅横一气呵出,体魄爆发出炸裂般的响声,毅然以肉身挡住。
“勉强算你铜皮成,但想伤着我,还是痴人梦。”
李成蹊见一计不成,退后三丈,心意一动,一柄云剑飞来,被他抓在手中,往前一推。
山色满门守缙云!
剑气袭来,炅横依旧脸色如常,微微放出第五关的气息,就震碎了这道剑气,满脸不屑地笑道,“区区心意剑,也配伤我?”
李成蹊依旧不肯罢休,一步跨出。
这一次,炅横神色一紧,转身一拳递出。
可惜,李成蹊身形犹如鬼魅,在他那一拳落下的一瞬间,转而躲闪开来,顺势一拳击中他的手腕,猛然加重力道。
炅横手腕不为所动,但却勃然大怒,“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和我来大战三百回合。”
“师尊,炅横无论体魄,还是真气雄浑都远胜过我,是他的功法所致,还是他的血脉如此?”
湖山居士笑而不语。
“莫非师尊也不知情?”
“连根老都看不透他,我这居士哪里能看破真相。”
“那我跻身第五关岂不是依旧没有胜算?”
湖山居士袖口一拢,炅横再次消失。
“武力不足,智慧来凑。”
李成蹊还想追问,已发现自己退回亭中,只好抱拳告辞,“宋师兄,师弟就此别过。”
宋子美仰头喝了口酒,“先前闯入安如山的窃夫自称将军,想来是赴戎机入主我墨阳郡的第一人,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李成蹊对此也是无计可施,“我已打定主意,不到第五关,誓不出山。”
“这第四关,你体魄尚未圆满,真气淬炼尚未完美,若是为求自保,贸然跻身第五关,只怕有所根基。”
“哎,我一介武者,迫不得已啊。”
宋子美又喝了口酒,笑骂一句,“本以为阿酒是这种脾性,没想到你子也是这个尿性,难怪你俩一见如故。”
“还请师兄出手相助。”
“我要是以剑洗身,只怕你吃不住苦头。”
“师兄也太瞧师弟,抽筋扒皮,卸骨削肉,但凡师弟皱丁点眉头,就算我输。”
宋子美咽下一口酒,传音问道,“师尊,那我这就为师弟洗剑。”
“尽力而为,不必勉强。”
宋子美挂好酒壶,自亭梁摘下一柄青锋,以剑尖点在少年的眉心,轻呵一声,“千林尽报一阳枝。”
刹那间,地间风起云涌,数以千计的游丝灵气化为剑气,顺着这一声涌入少年的体内。
整整半个时辰,李成蹊站在亭中,真的一声不吭。
当宋子美收剑,地重归于平静。
这时,任淙激悄然而至,一时不察,竟被一丝剑气贯穿肩头。
“宋兄,许久不见,剑道见长。”
“任师前来,是想带走我这师弟?”
任淙激本想无声消散体内的剑气,却无奈发现那一缕剑气如附骨之疽,一时间难以祛除。
“他在安如山求学,哪里比得上他习武有成。”
“比起习武,少年更想安心求学。”
“以他的资质,求学一事实在是强人所难,远不如习武,大道可期。”
“任师未免有些强加意愿。”
“为人师者,当然希望弟子更有出息。”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之时,李成蹊忽然醒来,掷地有声道,“弟子愿服其劳。”
任淙激屈指敲在眉心,多是得意神色。
宋子美挂好青锋,原地消失。
“永都道长送你去了却一桩心愿,为师也不能显得太过吝啬。”
李成蹊顿时心生不好的念头,正想出声婉拒,突然就觉得旋地转。
“师尊,弟子不想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