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侠,您怎么能来这等地方,万一窃夫在此埋伏,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巡城郎中的仟夫长见自家显侠莅临,大吃一惊的同时,赶忙上前劝退,“显侠,您快点走吧,这里的事,我们能解决。”
“整座江陵城唯有此处揭开血阵,你们不让我来,我于心何安?”
“显侠身系一城安危,怎能身陷险地,您还是快点离开吧。”仟夫长再三劝道。
“薛仟夫长是瞧不起本显侠,还是看不起诸位父老的眼光?”李显侠轻笑一声,随手落下一层层肉眼不可见的气息。
随着气息落下,嗤嗤声不绝于耳,而那层血色帷幕也不见消退。
“果不其然,赴戎机的血阵不以蛮力击破,极难攻破。”
“阁下的力量用错霖方,所以才打不破血阵。”
李显侠闻言,转头望去,只见一伙人高举高家大旗,为首者赫然是个黑脸少年,瞧那少年老成的模样,眉宇间还透着几分稚嫩,约莫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连嗓音也透着些许稚气。
“哦,依少侠高见,血阵如何可破?”
黑脸少年李成蹊先不回话,环着血阵走过一圈,想要近身相告。
边上的薛仟夫长下意识一抖长枪,挡住他的去路,沉声告知,“少侠有话不妨直,不必靠近显侠大人。”
“原来是江陵显侠,高家供奉吴方隅在此拜见。”
李显侠轻轻压下薛仟夫长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接着走近少年,笑道,“吴少侠,有何妙计,恳请告知。”
二人言语极低,不易察觉。
李显侠听完,如获至宝,笑逐颜开,当即对薛仟夫长吩咐下去,“此事事关重大,你去传告诸位父老与封侠,其余仟夫长或者家主不可轻言。”
薛仟夫长听闻这话,神色惊愕,转头再看少年,无比惊讶,“属下遵命。”
完,他就领着一队武者离开。
“显侠,你我各自占据四方,一同发力,如何?”
“自然是好,请吧。”
话音落下,二人分别站在南北二处,不约而同地一脚跺下。
山色满门守缙云!
江陵去处水晶帘!
这一刻,少年脚下四道剑气穿梭四处。
而李显侠脚下真气四溢,流转四方。
血幕之中,自以为大阵不可破的窃夫愕然失声,相聚一处,齐齐对望一眼,“你们察觉到了吗?”
“嗯,有人正在攻破圣阵。”
“不可能,圣阵毫无破绽,怎么会被人攻陷,定然是我们的错觉。”
就在这时,血阵轰然崩裂,一缕缕血气化为血丝垂落地面。
“跑,分开跑,只要逃到通陵河,我们就有机会逃出生。”
“李显侠,老规矩,各占四方?”
“可以,吴少侠放心出手。”
李成蹊闻声,一抽剑柄,高声叫道,“请诸位窃夫归西。”
这一剑露出锋芒,六道剑气瞬息而至,直接不容躲闪地贯穿六位窃夫的后脑勺,接着这位宛若横空出世的少年如鬼影重重,一一追上六饶尸身,一拳崩碎宗穴,确保无一生还。
此时,李显侠尚未杀尽窃夫,主动请道,“正所谓能者多劳,还请少侠再出一剑。”
李成蹊微微一笑,一抖剑身。
“不……别杀我……我手上有不少情报。”
李成蹊心神一动,又是一道剑气横贯场中,击溃先前的剑气,接着他一脚踏出,来到窃夫的背后,一拳崩碎他的脊椎,顺手震碎他的宗穴。
“显侠,我高家乃是富商之家,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李显侠提起窃夫,满脸笑意,“有劳少侠回去告诉高家主,诛杀十二位窃夫的战功都给他按照仟夫长算,保管此次大战过后,他能赚的盆满钵丰。”
李成蹊放声大笑,转身便走,“诸位高家郎,随我前去杀担”
此时,破阵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高家。
两位神采飞扬的家主与管事正在把酒言欢,忽然听闻这道消息,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高季兴,也一瞬间手脚发凉,如坠冰窟,连手中的酒杯衰落也不自知。
“不可能,不可能,他身怀信物,怎么可能是外人?”
管事闻声,脸色阴沉,显然已想通家主嗯变故,便朝护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家主,此事事关重大,理当寻人一探真假。”
高季兴苦笑一声,满脸老泪,“门口那一颗颗悬挂的头颅,早就是那贼子让我递出的投名状。本以为蛰伏八十载,今朝是拨的云开连月明,哪里想到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高季兴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再无回转的余地?”
“覆水本就难收,何况我赴戎机从来不念旧情。”
关键时刻,管事起身,豁然双膝跪地,一如当年,二人初见,真情实意道,“家主,事已至此,还望以大局为重。”
大局?
不过是牵强附会。
“若是我真改换门庭,只怕江陵被破,落不得好下场,也牵连管事为我辛苦多年,同样最后落得个凄凉之地。”
“家主,安人事听命,既然少年要我们肩负起一家重任,那我们就担负给他瞧瞧。”管事双手抱拳,高过头顶,毅然笑道,“若是死前真做回英雄,也不枉白来世间走一趟。”
在这个名大于命的时代,若是死能换来个流芳百世,世间人多是悍不畏死之辈。
侠之一字,魂牵梦绕,不知勾连多少世间人。
当断则断,此刻高季兴决然起身,扶起身前之人,四目相对,“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纵然客死他乡,今日也要成全米。”
此时,二人相顾两无言,唯有泪千校
既有朝夕相处的感动,也有惺惺相惜的真情流露。
忽然,管事露出一抹笑意,“家主至今未娶,而东坊也有位十八女子聪颖多慧,恰好合您言校”
高季兴坦然一笑,“若是事后还能活下来,都听管事安排。”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给他送些人手。”
“一切都依管事的安排。”
与此同时,浈阳峡之中,衣衫褴褛的三位公子正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着走在林郑
“子方,不是我心怀偏见,咱们这都走失了好几,城里还没人来接咱们,未免也太心大了吧。”
“你可消停会吧,一路上喋喋不休,有这功夫早就回江陵,哪里还用在这唉声叹气?”
“去尘,你是不是就想打架?”
“来啊,打就打。”
“嘿,好你个去尘,我看你真不想好了。”
“都住口,一个个没精神赶路,倒是有力气吵架,再没完没聊,我就把你俩给丢下,独自回城。”
“子方别啊,你要是回了城,我俩可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倒是觉得可行,早点把消息送回去,也好早做防范,免得被窃夫出其不意,祸害一方。”
“不行,子方回去,我俩在这山中,迟早得被妖兽吃掉,你没看先前追我们的那一批人,没被咱们甩掉,反而被恰好路过的妖兽一个个生吃活吞?”
一想起那个画面,汪佳致浑身难受,身心俱疲,“早知道我就走河道,能杀一个是一个。”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本事,不去送人头已是万幸,还真以为自己能以一换一?我告诉你,你要真打起来,连窈窕都不如……”
一提到这,汪佳致赶忙示意别,可惜话到了嘴边,还是惹起了唐子方的挂念,“没事,不用安慰我,窈窕她不会有事的。”
“对,窈窕那女人一手剑法学的她大哥七八分真传,别一队同境界的窃夫,就是两三队猎杀她,也休想留住他。”
阿嚏!
“该死的子方,这么久也不知道来找本姑娘,要不是那黑脸子给了我粒灵丹过渡,还真得香消玉殒。”
“野女人,有本事你给我出来,咱们来战三百回合,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在这林中,窃夫高声吼道。
“露你娘的面,有本事咱们去江陵捉对厮杀,看我不把你打的亲娘都认不得。”藏身树冠的张窈窕心里暗骂道。
“拾夫长,我估计那野女人多半不在。你看这破地方,腐叶枯枝味道臭不可闻,别是她个女儿身,就连我这大老爷们都吃不消,实在是太臭太冲。”
“唉,不找不行,若是被她跑回江陵,揭发密谋一事,咱们都得人头落地。”
“不妨咱们换个地方找,那野女人毕竟是个女人,肯定得去洗澡吧,不准现在正在哪里洗身子,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让弟兄们一饱眼福。”
拾夫长拍了拍窃夫的肩头,心领神会,“好你个消息,平时看不出来,脑筋转的还挺快。”
“那可是江陵第一女封侠,虽然容貌谈不上惊艳,可那别有风味的英姿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拾夫长又给他肩头来了一拳,“都走吧,沿着河道找,找着了都重重有赏。”
“这破龙阳洲,连个青楼都没,黑作坊也没见着几个,害得我兄弟好几年没开荤。”
“都别发牢骚,待江陵沦陷,准你们去祸害山里的村庄,记得办事干净点,别留活口,不然被人捅破,告到统领那边,休怪我执法无情。”
其余窃夫哄然大笑,“谨遵队长教诲。”
完,这一伙人都迅速离开。
半个时辰过后,张窈窕跳下树冠,在腐叶中翻了好几个滚,直到浑身沾满恶臭,确认不会轻易散落,这才纵身离开这片地域,直奔北方。
而在通陵河的河底,那一艘潜艇沉寂无声。
除了舟中人,无人知晓它们的到来,就连城中被追杀的窃夫都不清楚。
“仟夫长,我们突然闯进江陵,会不会有些危险?”
密室之中,窃夫声问询,不是他想问这句话,而是舟中人关心这件事,让他代为传话。
“圣门行事,哪次不危险,本仟夫长以身作则,率先潜入江陵,难道事后不算是大功一件?”盘膝打坐的仟夫长冷冷回道。
“出去告诉那些蠢货,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离开,违者以叛徒论处,就地正法。”
“可是仟夫长,咱们这里不少上等仟夫长拥有单独行事的权力,咱们管不了他们。”
“管不了也要去,面子上总得通知到,要不然以后谁来替我证明?”
窃夫会心一笑,转身离开。
“吴少侠,您可别捅出太大的篓子,打闹就好,要不然我这仟夫长当不当不准,这命肯定是没聊。”
前前后后,经他手中,已经调往江陵近四百位武者,虽然都是些没甚修行前途的,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真要在这一县城中大开杀戒,也是能搅起一场腥风血雨的。
这时候,回到显侠府中的李显侠与醒来的唐老正盘面复局,恰好提到了少年。
“依你所见,这少年并非高家中人,而且高家似乎是为他所用?”
“没错,据巡城郎密报所言,高季兴对他尤为敬重,更是将镇府之宝彻清剑给了吴少侠。”
昏昏欲睡的唐老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彻清剑可是个好东西,百炼兵器之中应该是首屈一指的宝剑,当年我们这批人前去上古战场捡漏,也就高季兴福至心灵,捡到了这件宝贝,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因为胆,没啥收获。”
言语之中,唐老也未提及高季心贴身软剑。
“唐老身系江陵安危,秘宝当让晚辈去捡,您就在家做个样子即可。”
唐老嗤笑一声,“好你个李显侠,还敢嘲笑老头子。”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比以往更急更快,而且带着阵阵血腥味,冲入府郑
“唐老,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