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我们是不会向你屈服的。”
“哈哈,我从来不需要弱者的投降。”
话之间,血色弥漫。
“大人,这些人都留着有用,不可以杀。”
一息功夫,场中除去黑色衣裳的武者无一幸存。
而这位身高极其矮的武夫犹如鬼魅,闪转跳跃。
不等开口的武者把话完,就一个箭步来到他的背后,一拳捣碎他的胸口,语气非常不屑地道,“原来你和这些武夫都一样,薄的和浆糊差不多,连我一拳都挨不住。”
其余黑裳武者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个个扑通一声,低头跪下。
这时,矮武夫居高临下,一手拎着那还残存一口气的黑裳武者首级,“你们都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带我去别处。”
与此同时,某位正在山水之间盘膝打坐的紫玉冠中年书生,突然睁开双眼,面露不忍神色。
在他身边,站着十一位远游求学的鹊尾冠少年童生,身影挺直,好似松柏,蔚然成风。
在中年书生背后的童生,亦眼中流露异样,开口道,“师长,您的气息不稳。”
“不必担心,为师无妨,只是看到了些许事,不方便出手,但又于心不忍。”
“师长,您这又是神游外,去看了人间苦恼?”
“自打离开洞溪里,至今已有两年之久,方才后知者后觉。”
“师长是人,能瞒过您的事,想来是谋划已久,怪不得您。”
书生惭愧一笑,“我准备送你去个地方,不知你可愿意?”
“若无弟子服侍在侧,恐师长事事不顺心。”
“世间不顺,十之八九,为师早已习惯。”
这时,距离童生最近的少年连忙出声请求道,“还请师长送走他。”
其余童生见状,纷纷出声,“还请师长送走他。”
书生抚鬓一笑。
童生倒没有因此生怨,而是自嘲笑道,“看来自律一事,还是只有少年一人愿意与我同道。”
“对对,你去那个黑子,你俩最合拍。”
先前出声请走送他的童生连连附和,“他是规,你是矩,一拍即合。”
童生忽然心有所感,“师长是想送我去找他?”
“仁熊此话,最合为师心意。”
童生躬首作揖,笑而领命,“弟子愿往。”
“此去艰难险阻甚多,为师恐你心有仁慈,难以自保,特赠你神通眼中刺,但凡中三关武夫,皆可一击杀之。”
童生苦笑,“师长,是想弟子以后做个睁眼瞎?”
“世间清净事太少,眼不见为净。”
童生倒是没有附议,而是据理力争道,“读书再多,哪里有亲眼见的多,更让人心神往之。”
书生浅笑一声,起身点零童生的眉心,“去吧。”
童生还想拜别,就见眼前漆黑,毫无知觉。
“仁熊,接下来,就由你暂任监学一事。”
那最先出声的童生脸色一苦,心不甘情不愿地苦笑回道,“弟子郝仁熊领命。”
“山主,难道你不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山谷的竹楼中,正有两位少年盘膝对坐。
在二者的头顶,一个个文字就像是一道道利剑,在空中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弁服少年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竭力抵挡着对面披肩散发的鹊尾冠少年攻势。
但鹊尾冠少年攻势迅猛,好似泄洪之流不可力敌,不过片刻的功夫,弁副少年已然脸色苍白,败下阵来。
门外,是位冕服佩绶的丰郎书生,闻听屋内的动静,颇有不悦,但碍于弁服少年的恳请,并未有所举动。
“不过短短两年,你如今的修为已远远胜过了我。”
鹊尾冠少年摘下顶上鹊尾冠,披散着一头长发,越发显得凌乱,但话语中的骄傲越发明显,“山主,你现在的情况,我可不敢妄言胜过了你。”
弁副少年散了一身文字,起身来到竹楼外,“祖父,玄孙不孝,未能如您所愿。”
丰郎冕服书生望了望,神色怅然,“虽然我一直不喜学问与其他事情有所关联,只希望学问就是单纯的学问,但是眼看着赴戎机入我山门,占我圣地,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愤恨。”
“不破不立,下人垂涎我山门太久。”
“难道一个任淙激还不够?”
丰郎书生声色俱厉,望着远方,眼神戾然,“当初,我就不赞同诸位先辈让出此位,下规矩从来如此,一旦有了先例,必将会再开二例,直至规矩分崩离析。”
“事已至此,祖父不必自责。”
“没错,师尊既然犯下过错,就当全心全意承担过错,而不是追悔往昔。”
散发少年手提鹊尾冠,悠然道,“至少师尊通过这次变故,可以知晓人心终究不可测,哪怕是学问再高,也约束不住人性。”
丰郎书生闻言,倒没有对弟子的斥责之言雷霆大怒,反而虚心受教,“言之有理。”
散发少年越发神采飞扬。
弁服少年双手拢在袖中,“不知耿兄近况如何?”
阿嚏!
海上,正有少年手持荆条,怒锤水中妖兽,举手投足间,雷鸣炸响。
“看来是有姑娘心系我家徒儿,心心念念,日夜难眠。”
少年闻言,笑回道,“待我杀了师尊祭,再去一探究竟。”
“为师替你想着姻缘,你却想杀了为师,是不是有些不合道理?”
“师尊此言差矣,他是他,我是我,各有不同。”
恰此时,男人身边又浮现一道身影,与海上少年容貌一致,但身形大有不同。
“为师像你这般年纪,已能一心三用,化分三道身影。”
“师尊所在的时代,和我们这种末法降至的时代,大有不同。”
男人狂笑,“若你不服,师尊压制修为,与你切磋一二?”
“待末法来临,再切磋一二。”
手持荆条少年傲然笑道。
“董必德,贼人要走,还不出手?”
威凤乘阳!
这一刻,一缕火光冲而起,一击打中腾身而起的武夫背后。
“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封侠卫董必德。”
就在这时,手持青罗伞的少年从不远处缓缓现身。
董必德落地过后,脸色一沉。
“董必德,不可动手,这是昭侠秋子良。”
“我知道他是谁,也见过他这个人。”
“董封卫,想来对我是有些误解。”
“日后与你共事的是我三弟必昌,不是我董必德,所以你不必在乎我怎么看你。”
董必德收敛真气,言语平静。
秋子良见状,这才慢吞吞地收起青罗伞。
就在这一刻,秋子良汗毛倒竖,连忙横伞在胸口,但他的脚步还是被迫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董封卫,是想试探我的深浅,我明白的。”
“住手,还不快回来。”
“秋子良,我会盯着你的。”
秋子良擦掉嘴角的血迹,笑了笑,“董封卫,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有封侠卫上前,“秋昭侠,你来这边,是有事找我们?”
“赴戎机正准备大举入侵龙阳洲。”
“不可能吧,赴戎机怎么会有这个胆量?”
“安如山已危在旦夕。”
山巅之上,一身洁白长衫、束髻高发,脚踩青云长靴的少年独自打坐,神色淡然。
忽然,一抹身影从而降,还未曾开口,已递出一剑。
少年双眼皆白,心有所感,则抬头望之,剑气顿消。
来者也是英俊少年,但英气勃发,一对剑眉不怒自威,衬托那对眼眸更显凶相。
“你我师出同门,何必每次相见,都是兵刃当先。”
“我只是想知道你从我祖父那里学到了什么,是否会有损我祖父的威名。”
“师尊传我之法,既有无双之杀力,也有风流之学问。我虽不才,但也有所得。”
目盲少年起身笑之,长衫随风摇摆,两鬓流丝随之摇曳,“倒是你隔三岔五,来此处寻我,会不会力有不逮,有损师尊的名头。”
不等英俊少年回话,就听花羞妆容的玉面少女接道,“他不过是随手而为之,你就不得不动用神通应对,难道不是高低立见?”
目盲少女苦笑一声,“我先失黄罗伞,再失祖父,后双目失明,自问一声,也算凄惨。”
他俩异口同声,“是你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两道清风已打在他俩的眉心。
目盲少年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