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骤响！

魁梧男子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做完这一切，终于彻底殒命，临死前，其眼中仍然带着一丝意图得逞的狰狞笑意。

子弹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程非海也躲避的非常及时。不过，这颗子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程非海。

“不好！”

看着那颗子弹从眼前划过，目标直指远处的女孩时，程非海终于明白过来，连忙伸手妄图将子弹拦截而下。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子弹带着妖异的火光袭杀向女孩一脸奇迹降临般惊喜的眼眸。恍惚间，程非海已经看到了那稚嫩生命的消逝。

“不！”

痛苦的嘶吼声中，四周空间猛地一凝，无形的压迫瞬间将四周的林木，树叶荡然一空，就连地面也寸寸崩裂而开。

恍惚间，程非海身后的天空中，一只无比巨大却又妖异可怕的十字状眼瞳猛地睁开。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自此停滞。

“咔嚓！”

伴随着一阵并不存在的裂响声，女孩眼眸中的裂缝终于彻底充斥了整个瞳孔。

“砰~”

好似水晶铸就的眼眸砰然碎裂，露出的，是在沐浴着墨绿光芒重生的十字符文。

判灭之眼，觉醒！

——这是！

在程非海惊愕的目光中，低沉的嗡鸣声在脑海深处凭空响起，也不知女孩究竟有什么动作，那个原本呼啸而来的子弹……

湮灭了！

无声无息，像是冰雪融化，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判灭之眼！

两双同样妖异而耀眼的眼眸隔空对视着，那瞳孔深处的十字符文渐起渐灭，像是无声的呼吸，又像是跨越时间和空间，超脱一切阻碍的共鸣。

……

另一边，仲代樱子和霍藏之的身形在丛林中迅速穿梭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兵士的生命。

亲眼目睹这些人犯下这等肮脏的罪行，即使是不想多管闲事的霍藏之也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很快，所有的逃跑的，来不及没有逃跑的，反抗的，无力反抗的反革命军，统统化为二人剑下亡魂。

山林至此，肃然一空。

剩下的，只有噼里啪啦的树木燃烧声，鲜血流淌，尸横遍野，除了仲代樱子和霍藏之外，视野所及，竟是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生命了。

仲代樱子握着手中短剑，沉默着，任由短剑上沾染的鲜血流淌而下，滴在层层血泊之中。在她的眼瞳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个结局，你应该早就预料到了。”

仲代樱子头也未抬，面无表情地唇齿轻启，没头没尾地说出这样一段话，也不知是在与谁对话。

“啊，预料到了。”

听到霍藏之毫不在意地回答，仲代樱子稍稍眯眼，声音似乎也寒厉了半分。

“这样的代价，原本可以避免的。”

“这可不能怪我啊，这种事情即使今天不发生，后天，大后天，或者更久，迟早还是会发生的。”

霍藏之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细致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你们总不能保护这个村子一辈子吧。说到底，这样的结局从你们杀掉那三个士兵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原本应该有其他的方法。”

“或许吧，也许这是最坏的情况，但我只会尊重小海的选择罢了。”

霍藏之摆了摆手，将手帕随意地抛弃在地上，随后手腕一翻，宝剑像是变魔术一般消失不见了。

恍惚间，只看到霍藏之眼中玻璃碎纹悄然闪灭。

闻言，仲代樱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向远处看去，那个方向，是程非海追击魁梧男子而去的方向。

“可是这样的话，那孩子会疑惑的吧。”

“我记得你和小海的关系应该并不算多么深厚吧，怎么，居然还会为他担心吗？”

“这孩子，在小雨的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仲代樱子似乎没有听到霍藏之的讥讽之意，冷冷地说着，迈步向前走去。

“了解，了解，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吧。”

霍藏之故作投降状，连忙跟了上来。

“不过，想要让他快速的成长起来，这些痛苦终究是必须要经历的，不是吗？”

仲代樱子身形短暂地停顿了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向前继续走去。

……

村落民居，凌晨

“我们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那这个女孩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人家收养，可是，小海你说她已经觉醒了吧，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不能先把她送回学院队伍里去吗？”

“不行，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那……”

——奇迹……

程非海和霍藏之的争辩声中，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记忆中的少年，而是一位陌生的紫发少女。

“已经没事了。”

仲代樱子摸了摸女孩的秀发，试图出言安慰，但后者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连连坐起身来四下打量，目光，落在了前方的程非海处。

而这时，程非海和霍藏之也若有所觉的望了过来。

“奇迹！”

女孩肯定地念叨着，突然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程非海身前，目光灼灼地望着程非海。

那双眼眸，明亮而又璀璨。但瞳孔深处，却有一道细看之下难以察觉的十字纹路。

程非海愣了片刻，不知是察觉到了女孩眼瞳的异样，还是感受到了那双眼眸中名为希望的光芒。

“你……，醒了吗？”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美丽的光芒，程非海的心中却异常的沉重起来。

如果不是他，这个村子根本不会遭受这样的灾难。

“奇迹，好慢啊……，母亲，爷爷，村长，三叔公，他们都倒下了……”

女孩神色稍显暗淡，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温柔的微笑望着程非海，像是看到黎明前第一道美丽迷人的曙光。

“好慢啊，奇迹……”

“明明不该这么奢求的，可是，可是……，要是能够再快点，那该多好啊……”

看着眼前伊人眼角含着的晶莹泪水，那如同鲜花一般美丽的，微笑着的脸庞，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恨之意。

不知怎的，程非海忽然觉得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胸口沉闷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能够快点反应过来！

他是这样想的，想要将包括女孩心中的那一份沉痛一起揽在心底深处，如果女孩能悲痛地仇恨着自己，那会不会好受一些呢？

“对……不起！”

程非海蹲下身来，连同那墨绿色的秀发一起，将眼前这个比自己也矮不了多少的女孩抱在怀中，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恩！”

女孩眼角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潸然而下，但那纯粹而美丽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起来。

就好像雨夜中的雪绒花，被大雨拍打得七零八落，仍然坚强地看着曙光来临的方向。

那种无比复杂，却也无比纯粹的情感，让仲代樱子也不禁稍稍动容，抬头向霍藏之望去。

但霍藏之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仲代樱子不要开口，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好一会儿，又过了好一会儿。

“绒，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女孩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因为先前的交谈，程非海险些都要认为女孩根本不能开口了。

不知是因为两人同为判灭之眼拥有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程非海能感受到女孩心中对他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亲切和依赖。

“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女孩摇了摇头。

“那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女孩点了点头。

见此，程非海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向门外的霍藏之和仲代樱子招了招手。

这是三人商议一番之后的结果，如果绒没有亲人，那就先把她安置在升龙秘境外围的村庄里，等升龙秘境之行结束后，再将其带回诺亚。

说起来，这样的事情到是让程非海想起了西利亚和徐潇雅。在徐海的描述中，徐潇雅似乎也是经过一番周折才将西利亚带回诺亚的。

“走吧。”

对于这个结果，霍藏之和仲代樱子并不意外，将迅齿牙牵了过来后，示意程非海和绒一同出发。

不过，让程非海有些别扭的是，绒一直抓着前者的衣角不愿放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其稍稍安心一些。

程非海劝说无果，最后的结果是，仲代樱子和绒坐在迅齿牙背上，而程非海则紧跟在旁，与其并肩而行，无奈地伸出一只手臂，让绒能够安心地牵着。

这一幕，到让霍藏之险些笑出声来，直言程非海像是被牵着的宠物一样，如果能有一条链子，那就更完美了。

闻言，程非海眉头一挑，心中一横，果断地翻身上马，坐在了绒的背后，直让霍藏之一阵哑然，竖起大拇指，连连暗叹不如。

于是，当仲代樱子扬鞭疾驰时，霍藏之只能一脸苦闷地追赶着，进行着美名其曰的体质修行。

按照这种速度，很快，四人一兽就翻越了眼前曲折陡峭的山脉，来到了一处地势更为险要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