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江承并不明白，丝薇儿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或许，是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江承能感受到丝薇儿言语中对艾莉丝的愧疚，和那种想要守护艾莉丝的谨慎到极致的心情。

江承静静地看着丝薇儿，后者也在静静地等待着回答。

……

被称为神灵的墨装艾莉丝微微露出洁白的皓齿，笑容莫名地含着一丝诡秘邪魅。

“艾莉丝，你看起来很高兴啊，这段时间，是遇上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吗？”

墨装艾莉丝突兀地瞬移到艾莉丝身后，轻轻抱住眼前的伊人，眼中意味深长地说道。

“还是，能让艾莉丝感到愉悦的人？”

“这样的说法还真是过分啊。”

艾莉丝似乎并不惊讶眼前发生了的一切，轻轻拨开墨装艾莉丝的双手，好奇地看向了红色的圆柱。

不同于其他圆柱，红柱上满是疮痍裂痕，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触碰，下一刻就要崩解碎裂开来。

“……？”

似乎察觉到了艾莉丝眼中的疑惑，墨装艾莉丝微微一笑，身形竟然如同云雾漂浮而起，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则的方式绕着红柱飞舞盘旋了两圈。

“很漂亮是不是，相比浑然一色，有一些斑驳纹路果然还是更引人注目啊。”

“神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这些柱子还没到坏掉的时候吗？”

“唔~，我有说过这些话吗？”

墨装艾莉丝捂了捂嘴，俏皮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却只换来艾莉丝平淡的笑意。

“呀，看来还真是说过呐，让我猜猜，我说了些什么呢？”

墨装艾莉丝忽的又如同云雾般飘了过来，绕着艾莉丝飞舞起来。

“五根圆柱代表着五种不同的力量？这里是极北之门力量封印的投影空间？唔，看来艾莉丝都已经知道了呐。”

艾莉丝的目光跟着墨装艾莉丝左右移动，静静地听着后者的讲述，脸上带着淡淡而平和的微笑。

眼前之人虽然自称为神灵，但却如同像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般，天真烂漫，无欲无邪。尽管喜欢开些玩笑，但总会道出知晓的真相。

“那么，艾莉丝还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

墨装艾莉丝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来，让艾莉丝不由得心中一怔，有些疑惑。

“这五根圆柱哦……”

“究竟是代表着五把能够打开极北之门封印的钥匙，还是仅仅代表封印本身呢？”

“而且……”

“而且，圆柱如果碎掉的话，意味着什么，又会发生什么呢？”

闻言，艾莉丝思索了片刻，微微摇头。

“这件事情，神灵大人没有说过呐。”

“那么，艾莉丝想知道吗？”

艾莉丝轻轻点头，但墨装艾莉丝却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亲昵地贴着艾莉丝的脸庞。

没有生灵应有的温度，冷冷的仿佛冰块一般的肌肤轻轻相触，艾莉丝心中却突兀感觉无比的温暖和安宁。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哦。即使是江承，也不能告诉的哦。”

“江承……？”

艾莉丝脸色稍显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墨装艾莉丝会提到江承的名字，但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见此，墨装艾莉丝露出了十分信欣喜的笑容。

“最喜欢你了，艾莉丝。”

“如果能够拥有你的身体和灵魂，哪怕只是片刻，也幸福的快要死掉了啊。”

……

密室之中，水晶棺椁中的艾莉丝不知何时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四肢、额头、身体上居然开始浮现出一层细细薄薄的淡蓝色鳞片。

手指悄然变得纤细，指甲变得锋锐，就连额头上，甚至也长出了一个角质的凸起，整个人，就好像是要往冰霜龙族变化一般。

于此同时，在满是血液纹路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些跳动着的，黑色的阴影。倘若要用两个词汇来形容的话，黑色的火焰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尽管，真正的火焰从来不可能是黑色。

黑色火焰悄然在鲜血纹路上跳动着，仅仅片刻，便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地面染成了一片黑暗炼狱。

无声无息，黑色火焰静静依附在地面上，摇曳着，跳动着，如同阴影一般，带着阴冷慎人的寒意。

所过之处，凝聚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就连空气，似乎也凝固了一般，散发着丝丝白色的寒气。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地上的血液非但没有凝结成冰，反而如同开水一般沸腾滚动了起来，化作丝丝血色雾气，融入了这黑暗的火焰之中。

滚滚火焰煅烧着鲜血，居然沿着纹路蔓延到了水晶棺上，眼看着，便要攀附上艾莉丝的身体。

就在这时，艾莉丝紧闭的双眼自行睁开，属于封泠之眼的双螺旋符文光芒大盛，宛若实质般透体而出，落在了水晶棺上。

下一刻，仿佛触发了什么玄奇的装置，水晶棺上突然也散发出宛若星辰般璀璨的淡蓝色光辉。

如同阳光消融冰雪一般，淡蓝光辉所过之处，黑色火焰层层退去，不一会儿，竟然就将黑色火焰压退到了密室的角落中。

黑色火焰竭力地焚烧着鲜红的血液，直到所有鲜血焚烧殆尽，终究是无力突破淡蓝色光辉的照耀，最终，湮灭在了角落之中。

“咻！”

淡蓝色光辉悄然褪去，水晶棺中的鲜血也不知何时消散一空。

朦胧的棺椁中，艾莉丝身上的龙化异状早已消失不见，甚至连伤口都全然没有留下，先前一幕，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下一刻，艾莉丝眼中悄然恢复了神采，神识归位，醒转过来。

“哼！~”

不知是失血过多，亦或是疼痛的缘故，霎那间，艾莉丝脸色一阵惨白，下意识地紧咬牙关，冷哼了一声。

虽然意识被墨装艾莉丝唤入那方奇特的空间，躲过最剧烈的疼痛。但，仅仅只是残留剧痛，仍然让艾莉丝脸色一阵惨白，冷汗淋漓，紧紧蜷缩成了一团。

好在，人类不管对怎样的疼痛都有着惊人的适应性，从小便如此经历的艾莉丝，也因此能一直保持的着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已经渐渐散去。

“咔嚓！”

水晶棺椁悄然划开，淡蓝色的长发随意飘舞，朦胧的冰寒雾气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

书房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身影静静坐在案桌前，看着手中的书籍。

虽是花甲之年，但依旧丰神俊朗，精神奕奕，不苟言笑间，一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凝而不散，久久盘踞。

眼前之人正是真正的贵族，三大名门之一莱茵家的家主，莱特·莱茵。掌握着整个莱茵家至高的权柄，一言甚至可以影响自由之翼的国势走向。

“咔嚓……”

案桌前方的书架忽然缓缓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暗室的阶梯。

莱特家主眼神一动，若有所觉，但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查看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袭素白长衫的艾莉丝缓缓走了出来。

因为小时候普修斯的叮嘱，艾莉丝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微笑，但在这个算是她亲生外祖父的男人面前，艾莉丝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家主。”

艾莉丝轻轻开口，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如机械般冰冷，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

莱特家主头也未抬，并未回话，艾莉丝也不敢丝毫妄动，静静地站在书架前，等待着莱特家主的回应。

虽然是外祖父和外孙女，但艾莉丝从未从莱特身上感受到过任何亲人般的关怀，有的，只是无法形容的威严，以及，无法理解的淡漠。

好一会儿，莱特才缓缓开口。

“获得了进入升龙秘境的资格，很好。”

莱特浑厚低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寒，让人丝毫听不出其中的表扬赞赏。

“江承，五星胧息之眼拥有者，他的实力很强，对于你获得升龙秘境中的水坎封钥很有帮助。”

艾莉丝呼吸猛地一凝，眼瞳微缩，神情骇然地似乎要窒息了一般。但莱特家主像是浑然未觉，理所当然地继续说着，语气，像是发布命令一般的冰冷。

“另外，他所掌握的那个结界……”

艾莉丝原本苍白的脸色再次惨淡了一分，微微咬牙，握紧了拳头。

“即使莱茵家族得不到，也不能留给公孙，上衫两家，听明白了吗？”

“……”

少女无言地沉默着，没有回答，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抗议着什么。

“嗯？”

莱特家主瞥了艾莉丝一眼，深邃的双眼刹那间洞穿了少女的心思，神情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艾莉丝，看样子，你已经忘了普修斯的下场了？”

艾莉丝如遭雷击，气势陡然一泄，紧握的双拳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无力地垂落在两侧。

“想要做错误的事，先要能承受犯错所需的代价。”

艾莉丝内心挣扎着，愤怒，怨恨，懊悔，惧怕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凝聚在一起。

最终，只能化为一句徒然无力的妥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