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俘虏来的二鞑子,先前不仅被李守忠等人堵住了嘴巴,而且从背后捆住了双手,脖子上面还套着一个勒得紧紧的套索。
而套索的另一端,就抓在李守忠的手里。
杨振已经扯出了他嘴里的破布团,问了话,见他不答,一张脸却涨成了猪肝色,一副快要被勒死的样子,当下恍然,又叫李守忠结下了他脖子上的套索。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汉奸二鞑子才咳嗽着长吸了一口气,慢慢缓了过来。
杨振见状,把自己先前所问的话,冲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那个二鞑子方才张口说道:“将军,只要将军你,肯饶了奴才这一条小命,奴才一定把知道的都说了!如果,不说是个死,说了也是死,那奴才又何必再搭上家人!”
那二鞑子话音一落,杨振就看见眼前人影晃动,随即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原来是站在一边的李守忠,见他这么说,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你这个狗汉奸,真是狗胆包天来了,到了我们都督的面前,还敢胡说八道讨价还价?!”
可能是这个被抓回来的舌头,先前没少跟李守忠讨价还价耍贫嘴的原因吧,总之李守忠对他非常不满意。
李守忠怒斥着那个被打了一个耳光正捂着脸躲闪的二鞑子,眼瞅着抬脚就要将他踹翻。
杨振连忙喝止了他的动作,然后一把将那个二鞑子抓到自己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可以,我答应你。如果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我不仅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让你在我军前效力!说吧!”
那二鞑子显然也很机灵,已经从李守忠的话里知道了眼前答应他请求的这个人物,就是众人嘴里的都督,也就是多尔衮这次南下征剿的金海镇之主杨振。
当下只见他盯着看了杨振一会儿,随即扑通一下跪在了杨振的面前,仰脸说道:“奴才谢都督不杀之恩,奴才赵长寿,是抚顺额附家,就是李永芳家的家生奴才。奴才,愿意为都督效力!”
“赵长寿,我问你,你现在伺候的什么主子,李永芳的儿子,可是李率泰?”
“回都督的话,正是李率泰!”
“李率泰现在在哪里?”
“我家主子爷,不,李率泰本人,现在就在骆驼山山脚下的那个营地里。”
“哦?!那西屏山的大营里,现在是何人主事?”
“回都督的话,西屏山大营里主事的,是多罗饶余郡王的小儿子!”
“多罗饶余郡王的小儿子?!你说的多罗饶余郡王,可是过去的饶余贝勒阿巴泰?!”
“回都督的话,正是那个饶余贝勒阿巴泰,就是抚顺额附的岳丈饶余贝勒阿巴泰。”
这个赵长寿,果然是问什么答什么。
而他答对的话语里面,也透出了许多杨振之前并不知道的消息。
“看来这一回自己给黄台吉,给满清国那边,造成的影响还是很不小的啊!”
杨振听了赵长寿的答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慨着。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阿巴泰并不受黄台吉怎么待见,而且因为他自高自大的臭脾气,他一直都遭受黄台吉的刻意打压。
尽管他在满鞑子那边的战功颇为卓著,可是直到黄台吉突然暴毙,也没有封他为郡王,一直停留在饶余贝勒这个爵位上。
在原本的历史上,一直等到黄台吉死了以后,到了满清入关以后,这个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才被晋升为多罗饶余郡王。
然而现在,自己的出现,居然让这个事情提前数年发生了。
“赵长寿,你说的饶余郡王阿巴泰的小儿子是哪一个,叫什么?”
“岳乐!回都督的话,坐镇西屏山大营的主子爷,不,阿巴泰的小儿子,是新晋的固山贝子岳乐!”
“固山贝子岳乐?!”
“正是,岳乐之前是镇国公,今年饶余贝勒封了郡王,岳乐也新封了固山贝子!”
“哈哈哈哈”
杨振听到这里,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说道:“好啊,好啊,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说完这话,杨振转头看着张臣、袁进等人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先前我们在盖州城里杀了一个满鞑子的宗室子弟固山贝子博洛?”
张臣与袁进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当然记得,那个鸟固山贝子博洛死了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没错。但是你们可知道眼下这个鸟固山贝子岳乐,与那个固山贝子博洛什么关系?!”
杨振听见张臣那么说,笑得更开心了,与此同时又接着问了一句。
“难道说”
杨振见张臣已经猜中,当下哈哈一笑,紧接着说道:“没错,他们是兄弟,他们都是阿巴泰的儿子。现在这个固山贝子岳乐,是我们以前干掉的那个固山贝子博洛的弟弟!”
杨振这么一说,张臣、袁进、胡长海等人先是吃惊,随后皆笑道:“呵呵,巧了,真是巧了!果然是冤家路窄!哈哈哈哈”
博洛和岳乐,都是阿巴泰的儿子,也都是所谓的狗屁满清名将。
杨振已经干掉了博洛,算是除了一个后患,如今得知阿巴泰刚长大的小儿子岳乐,就在西屏山大营当中,心中自是高兴极了。
当下,杨振又问了那个赵长寿一堆问题,而那个赵长寿也是有问必答,不敢隐瞒。
从他的回答当中,众人得知杨振之前的判断基本没有错。
满鞑子的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督率六千余人来此地之后,先是督军猛攻在西屏山上驻扎的潘喜等部人马,等到潘喜等人率部撤离之后,阿巴泰又督率大军猛攻骆驼山。
结果,伤亡惨重。
等到多尔衮率军南下,了解了情况后,立刻叫停了阿巴泰对骆驼山的强攻,并令他留下小部人马牵制骆驼山的明军,率大部跟随主力前去围攻复州城。
就这样,阿巴泰留下了军中的一批伤兵,留下了一批厮卒阿哈,叫他的小儿子即新晋的固山贝子岳乐带着留在易守难攻的西屏山营地。
考虑到岳乐比较年轻,阿巴泰还特意指派了比岳乐年长了许多的正蓝旗汉军甲喇额真李率泰,率领一个正蓝旗汉军牛录充当护卫,留守西屏山一带,防范骆驼山上那股明军下山袭扰多尔衮大军的后路。
对阿巴泰这样桀骜的人物来说,留下一个牛录来监视山上的那股明军,已经足够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有时候派出一小队的阿礼哈超哈,就可以吓住一座城的明军。
如今留下一个牛录,还有数量多达几个牛录的伤兵与厮卒阿哈,还能不够?
而且西屏山的地势地利虽然不如骆驼山,可是明军要是来攻,那吃亏的一定是明军!
然而,阿巴泰就没有想到,包括复州城下正在指挥孔有德等人的重炮猛轰复州城镇海门的多尔衮,也没有想到,他们认为远在旅顺口金海总镇府的杨振,竟然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的骆驼山。
而阿巴泰和多尔衮更不会想到的是,他们南下围攻复州城的时候,岳乐会自作主张地将将他仅有的能战的兵马,即李率泰所领的牛录,派到骆驼山的山脚下抵近立营。
岳乐以为,他这样一前一后、以攻为守的布防安排,可以更好地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以让骆驼山的那股明军下山的念头都不敢有。
然而他算错了。
“赵长寿!本都督可以饶了你的命,也可以叫你到我跟前效力。但是,你要想保全家人的命,还是要靠你自己!”
杨振弄清楚了大概情况以后,对于如何夺下西屏山大营并全歼李率泰所领的那个牛录更是信心百倍了。
“唯一能够保全你家人性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全歼岳乐的西屏山大营的伤兵残兵,然后全歼李率泰所带的牛录。如此以来,就没人知道你投降本都督的事了。”
说到这里,杨振看着这个赵长寿,又向他做出了一个新的许诺:“这一次,你如果立了功劳,那么等将来,本都督率军拿下了盛京城以后,你和你的家人不仅可以免罪,而且可以获得李率泰家的一半家产!包括李率泰的老婆女儿,你也可以随意挑选作妾!”
杨振这么一说,赵长寿猛地抬头看了看杨振,随即又低下了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了片刻,最后说道:
“奴才明白怎么做了!奴才愿意为都督大军叫开西屏山大营的营门!西屏山上,伤兵满营,守营的厮卒阿哈,也尽是老弱。那个贝子岳乐,不过是个娃娃!只要都督的队伍进了营门,事情就成了!”
杨振见赵长寿做出了抉择,当即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叫人割断了他手上的绳索,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
说完这话,杨振又对他说道:“你很聪明,这次事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奴才多谢都督恩典!”
“别奴才奴才的了,本都督这里,不兴这个!”
“是,小的多谢都督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