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神龙教与天魔教如期举行了议和大会。
两教将在神龙教山下十里亭会晤,神龙教圣尊华远平亲自下山相见。
华远平带着上尊上官甫、四位圣护、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等人齐至。
天魔教在十里亭列队相迎,魔婴和三位魔王在亭中饮茶,其余人分别侍立亭内外。
不久探子来报神龙教圣尊亲自前来。
魔婴戴着面纱纹丝未动,依旧端坐着。
旁边赤帝魔王秦牡丹扫了一眼魔婴,心中大致有数,也没有发话。
天魔王宋思远眯着小眼一瞟,暗暗递给眼神给魔天老姜仁杰。
姜仁杰捋着胡须轻轻一笑,打趣说:“神龙教圣尊屈就下山,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啊!既然他们这么给面子,咱们也不用端着了。”
宋思远随声附和,“是啊,咱们也该给神龙教新圣尊一个薄面,看看他是和十年前一样,还是已经改邪归正喽!”
魔婴知道二人是向自己施压,便依旧闭目不言。
秦牡丹忙给她个台阶下,“启禀魔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有礼,咱们也不能太寒了他们心。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咱们何乐而不为?”
魔婴微微睁开凤目,轻轻点头。
魔婴出亭迎接华远平,众位魔王身后跟随。
华远平陡然见魔婴蒙着面纱款款而来,顿觉诧异。
神龙教众人原本也都指望能见到魔婴庐山真面目,不想她竟然蒙着面纱。
上官甫放眼望去,目光始终不离魔婴片刻。
魔婴似乎觉察出异常,虽然一直没有与上官甫目光相交,但她已经感觉到上官甫那炙热的眼神。
“上官圣尊,请!”
众人纷纷一愣,华远平一脸懵,上官甫却心下暗惊。
这一声“上官圣尊”刺痛了上官甫的心,也羞辱了华远平。
华远平拱手致谢,随后指着上官甫介绍,“本尊多谢!这位是前圣尊上官甫,如今是本教上尊。”
上官甫拱手致意,目光热切地望着魔婴。
“哦?”魔婴故作吃惊,只是随意一瞥上官甫。
上官甫却一直痴痴望着魔婴,心中既痛又恨。
众人都明白华远平这一手既为自己挽回了面子,又分清了主次。
他没敢率先前行,反而谦恭地说:“远来是客,还是魔婴先请!”
魔婴毫不客气地回身走去,华远平只得满脸尴尬地跟了上去。
四方亭中魔婴上座,华远平下坐,其余众人纷纷侍立。
魔婴招招手,身后左使者邓妙雯忙取来文书。
华远平也轻抬右臂,黄龙堂主华元亲自上前接过文书。
华元轻声朗读,刚读到一半便被叫停了。
华远平接过文书自己细看,面色一阵刷白。
华元读过文书自然深知这文书有多苛刻,也明白此时华远平已经进退两难:进一步,遗臭万年退一步,身死人灭。
华远平当然清楚,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他沉默了许久,事到临头却又犹豫了。
华元抬手命人取来笔墨砚,他亲自研磨。
华元拿起神龙笔递给华远平,趁机低声说:“圣尊,攘外必先稳内!”
华远平虎躯一震,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签好文书,魔婴起身招招手,华远平便跟了上去。
二人走在四方亭四周鹅卵石小道上,一直沉默相对。
过了许久魔婴抬眼望向上官甫,轻声问华远平:“华圣尊可知道当年自己是怎么入得牢?”
华远平听出她的挑拨之计,他轻轻一笑,没有在意。
“多谢魔婴关心,神龙教的事本尊自会处理,还请贵教放心。”
魔婴见他不中招,便漫不经心问:“圣尊可知道令妹是怎么疯的?”
华远平陡然一惊,不知道魔婴问这话的意思。
“还请魔婴明说,本尊不太懂。”
魔婴背着小手,双目透着寒光。
“令妹是被毒疯的,凶手便是右圣尉卫青山。只不过卫青山不是主谋,主谋便是贵教上尊上官甫。”
华远平听她说话毫无章法,便冷笑不语。
此时姜仁杰也正与华元窃窃私语。
姜仁杰捋着胡须说:“魔婴并不想北伐,只是拗不过天魔王宋思远。加上你们做得太过火,以至于本魔王也无力回天。今后一定要痛定思痛,洗心革面!”
华元躬身一拜,神情十分恭敬。
“多谢魔天老,在下感激不尽。以往给魔派的好处,今后必定加倍奉上。还望魔天老能够从中调解,以免误判!”
姜仁杰一脸阴笑,十分得意。
“你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分寸。今日与你叙旧,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华元忙谄媚赔笑,“在下洗耳恭听。”
姜仁杰望向远处魔婴,小声说:“圣教与贵教渊源颇深,我们的魔婴便是贵教前圣尊的千金。”
华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他急忙回望二人,竟没有觉察出丝毫相似。
姜仁杰一阵轻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回身步去。
待天魔教退去,华元低头说:“启禀圣尊,属下有要事禀报。”
华远平一直魂不守舍,这才回过神来,但依旧脑袋一片空白。
黄龙堂主华元在圣尊华远平身旁窃窃私语一番。
“圣尊,你可知这魔婴是谁?她为何如此恨神龙教?”
华远平心下暗惊,听出华元是话里有话。
“快说,到底是谁?”
“上官燕!”华元斜睨远处上尊上官甫说。
“谁?”华远平眉头紧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华元指着上官甫说:“你的侄女上官燕!”
华远平面色陡变,完全懵住了。
“怎么可能?如果是她,她即便不与我相见,也断然没有不见上官甫的道理。除非……”
华元从华远平的转折中听出了蹊跷,忙追问缘故。
华远平心里咯噔一下,便又想起刚才魔婴说的话。
“难道她说得竟是真的?”
华远平猛然回头怒视上官甫,不过上官甫却一直注视着魔婴远去的方向,完全没有把华远平放在眼里。
华远平不禁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上官甫……果真是你!”
华元眼珠转动,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圣尊,当初是卫青山对地老说上官甫是他的棋子,所以地老才相信上官甫的话。后来又是卫青山全力推荐,地老才考虑任命他为圣尊。”
华元这一番话算是彻底割裂了华远平和上官甫的关系,也彻底点燃了华远平心中的一腔怒火。
华远平气得咬牙跺脚,恨不得立刻便要废了上官甫。
华元赶紧一把拉住华远平,轻声劝解:“圣尊息怒,拿下上官甫得有名目。无凭无据,随意扣押,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华远平怒火冲冠,质问华元:“他将我妹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难道我不能治他的罪?”
华元倒是吃了一惊,慢慢回想前尘旧事,逐渐猜出了几分。
“圣尊想治他的罪,得有证人和证词。可眼下魔婴不会作证,还有谁知道这事?”
华远平猛然想起卫青山,更是气得头冒青烟。
他切齿说:“卫青山那个狗贼,是他做的,不过是上官甫授意!”
华元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既然他们俩早就狼狈为奸,眼下更不能轻易动上官甫。上官甫如果有事,必定惊动卫青山,到时候他如果开溜,咱们如何找他?”
华远平点点头。
华元继续献计:“所以咱们不如先稳住卫青山,待时机成熟再将二人一同捉拿!”
华远平稍稍舒口气,却依旧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计谋?”
华元得意奸笑,露出一口黄牙。
“圣尊忘了一个人吗?”
“什么人?”
华元嘴角邪笑,斩钉截铁说:“圣童天赐!”
华远平不解,疑惑地瞅着华元。
“他与圣童有什么关系?圣童不是逃出圣教了吗?你已经派过人去缉捕了,结果如何?还有他带走宝册,这件事必须保密,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捉住他!”
“哈哈……”华元大笑。
“圣尊有所不知,宝册并非天赐偷走的。目前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宝册必定在上官甫手里。据幽灵所说,圣童在离教前曾接触过上官甫。”
华远平回头凝视上官甫,顿觉心痒难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没想到上官甫玩得真阴险啊!可惜,哼!这次决不能让他的狼子野心得逞!”
华元拱手笑意浓浓。
“圣尊放心,属下这就布局,保管让上官甫死无葬身之地!”
华远平眉头微皱,露出几许不信任。
“你?先说来我听听。”
华元背着手,满脸冷傲。
“利用圣童。他如今已经突破神仙境界,像他这样的高手如果能为我所用,上官甫之流又算什么?”
“他怎么肯为我所用?你也不想想,当初颁布缉捕令便是我下的令。”
华元摇摇头,显然不以为然。
“他不过是吓破胆的狗,咱们只要稍稍施展恩惠,他必定弃暗投明。何况陷害他的始作俑者是上官甫,而非咱们。”
华远平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华元说得轻巧。
“上官甫养了他几十年,他未必肯背弃上官甫。”
华元低头沉思,很快有了答案。
“咱们有两步棋可以走。第一,利用当年齐凤翼的事大做文章,离间他们师徒关系。第二,……”
华远平渐渐露出笑意,最后忍不住狂点头。
“好方法,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做。你全权负责,今后不必事事禀报我。”
“是!属下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