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农民军的这帮头领,都是比较特别的,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很有个性。高迎祥是个奇特的人,他的奇特之处,就是他一点也不奇特,扔在人堆里谁也看不出他是闯王,但是他的部下就各有特色。
比如:张献忠“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且性格暴虐奢杀,阴险狡诈;罗汝才身材微胖,貌似忠厚,实则为人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别号“曹操”。
高迎祥和张献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两人此时特别高兴。他俩身后依次跟着大将刘哲、黄龙,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
出陕西的时候,他们带了三十营闯军,被洪承畴追的到处跑,攻打开封损兵折将,丢了六营兵马。不过此时已经元气恢复,而且一路裹挟了三十万新兵,整个军队达到了八十营。
在下属面前趾高气扬的张献忠谄媚的恭维道:“闯王,还是你的决策英明,进入河南,我们真的是蛟龙入海。这下不杀的崇祯老儿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姓张。听说这大明藩王个个都富得流油,河南又是藩王重地,正好让老子拿走他们的钱和女人。”
“你算是明白了,可是我那侄子李自成还一个人在陕西转悠呢,你说陕西转了这么多年,去年车厢峡差点被包了饺子,哪有河南这边好,随便转转便有几营新兵。”高迎祥手执马鞭,双目如炬,遥指前方说道。
“妈的,这次攻下南阳,活捉大明藩王,抢了王府里面的小娘皮们也让老子们乐呵乐呵。”张献忠大咧咧的笑道。
“放心,攻下南阳,算弟兄们一件大功,进入南阳,三天不封刀,弟兄们大可抢钱抢粮抢女人。”高迎祥虽然也曾读过书、贩过马,然而对于这些兄弟,只有这些才能鼓舞军心。
黑压压的闯军把南阳城三面围的水泄不通,然而闯军并没有立马进攻。先是喊话要求南阳官兵投降,被拒绝后便安营扎寨,给人一种稳扎稳打的现象。估计闯军的辎重没有到来之前,他们是不会进攻。
在得到几座城池的投降后,闯军已经拥有了数门虎蹲炮,只是辎重太慢。太阳已经西下,夜幕降临,黑云闭月,南阳城里异常的安静,而城外的闯军已经扎好了营寨,军营里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攻城大战一触即发,茫茫夜色下,外城的城墙上没有一丝光亮,所有的士兵正在贴着二米高,一米厚的泥土挡墙休息,喝着水,吃着城内富商提供的肉干、干粮,隐约的还能够听见士兵闲聊的声音。
西门城楼上青枫正盘膝而坐,神识竟然没有受到南阳城的压制,已经放到了城墙之外的敌营中,然而始终只能探测敌营几十米的距离,在往里面,就被一股兵杀之气所阻挡。
他要提前知道敌人的动向,不然所有的防御在突然的进攻下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也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文忠却是站立在青枫的不远处独自发呆。
闯军大营内,一位中年将军望着黑洞洞的南阳城发呆,仿佛那是一座吃人的黑色巨兽,正在等待吞噬着无数生命,这反常的现象让多年征战的他感觉到了不安。是的,他承认,这座城池比他以往见过的城池看起来都要高大坚固,然而那又怎么样,他有雄兵五十万。
虽然是平原地区作战,城中动向不易直接观察掌握,但是通过各方得来的情报,最后汇总的结论是这个城中只有陈永福的一万五千镇守军,而且士气低落,城中这么安静,难道是他们放弃了,不可能,放弃了还会拆掉护城河上的桥梁。
“报,十营云梯营已经准备完毕”
“报,护城河上浮桥已经搭设完毕,我方死伤五十人”,
“嗯,怎么回事,搭设浮桥也会死人。”中年将军开始发怒。
“报,我方搭设简易浮桥五十座,没想到护城河中满是倒刺的竹子和树桩,许多人不知道,直接跳入水中搭设,结果被刺身亡”。
“报,十营步兵营已经准备完毕”
“报,十营盾刀营已经准备完毕”
将军还在沉思,忽然,南阳城传出一阵美妙的琴声,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将军手下第一谋士顾君恩微微的笑了,转向将军说道:“清平乐”,果然是好曲,待将军拿下城池,定要好好的欣赏一番,那黑洞洞的高城此刻已经由怪兽变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闯王,晚上攻城,对于我方极为不利,稍微的遭遇抵抗,我军将会损失很大”,张献忠最小的义子李定国在知道闯王想要夜袭的时候,急忙进言道。
他可是闯王,杀伐决断、英明神武,虽然此前被明军追的到处跑。此刻前面的高城在他的眼里微不足道,只见他挥了挥手,打断了李定国的进言:“无须多言,本王已经决定了”。
“传令官,传令十营盾刀营、十营云梯营从西门开始攻城,悄悄靠近城墙,勿要发出声响”,高迎祥满怀信心的下达了偷袭城池的命令,估计这一波攻击就可以拿下南阳城,到时本王第一件事情就是再听一遍‘清平乐’,享受一些城中藩王府的女人。
西门城墙之下,上千人已经架好了云梯,无数的抓钩悄悄的勾住了城垛,就在士兵们满怀信心的向上攀爬时,突然内城中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钟声,城上扔下了无数点燃的火把,一下把所有袭城的士兵照的异常清晰,爬在城墙半空的士兵看见城上出现了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恐惧之心凝上心头,城上的守军在暗处,攻方倒在明处。
城墙上无数的火箭向城下攻城的士兵射去,巨石、擂木、火油一股脑的飞了下来,城上呐喊声一片,城下无数的惨叫声,盾刀营、云梯营后督战队喝令士兵前进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士兵已经被惨叫声吓破了胆。
一名督战的老营将领对着回撤的士兵一刀劈下,这个士兵就头颅就一分为二,接着又是一刀,一名士兵胸前戳出了一个血窟窿,督战队接连劈翻了几十名士兵后,终于止住了士兵的颓势,士兵们向回撤退必死无疑,向前虽然也是死,可是攻上城墙就是功臣,可以获得封赏和晋升,盾刀营、云梯营的士兵叫嚣着冲向城墙。
城下满是死尸,他们踏着躺在地上自己兄弟的身躯再次的发起冲锋,借着火光或许可以看见城下有的士兵残缺着肢体正在蠕动,有的是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架起的云梯被砸的稀巴烂,抓勾上的绳索也被砍断无数,只是在城垛上留下铁的抓勾。黑暗之中,云梯已经难以架稳,有的士兵爬到半空,守军还没有落石擂木攻击,便因为云梯不稳倒塌而摔死。
闯军二十营的士兵共计十万人分成五个梯队沿着西面城墙的五次冲锋,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就留下了一堆堆的尸体,城下的火焰也已经熄灭,茫茫夜色掩盖了这血腥的一面,只能从城下断断续续的哀号声中可以知道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