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惊的心态还没结束,那边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显然也是觉得这个价格有点离谱,但是他吃惊归吃惊,口中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喊出了十万两。
听着这个价格,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
余怀狠命的朝着自己脸颊打了几下,沉声赞道:“果然青楼多豪客啊,没想到郑妥娘这个刁蛮的女子竟然可以拍到这等高价,虽然清秀俊丽也是美女,但是始终无法和顾媚、卞玉京这等绝世佳人相比。”
杜濬冷笑道:“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了一个奇事,真是世界太大了,没有我见不到的,只有我想不到的,这个大傻帽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
白梦鼐手中文扇收起,呵呵笑道:“看来今夜余怀兄的猜测还是少了,和杜兄口味相同者也是不少,咱们秦淮又多了一段谈资。”
“这是来搅局的,绝对是,不然怎么可能出到十万两,那可不是一千两啊。”朱国弼怒不可遏的站起,指着男子冷冷说道:“好、好、好,今夜这事就让给你了,一会拿不出银子,你可走不出这南京城。”
男子没有理会朱国弼,依旧安逸的坐在了椅上,手中折扇朝老鸨一指,“可以宣布了。”
“十万两”,老鸨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她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神犹如一团团炙热的火焰,“今夜郑妥娘的初夜归……。”
同样是话音未落,一个青年从媚香楼外挤了进来,他边走边举起右手手掌高声喊道:“慢着,我出五十万两,不,我出一百万两。”
这声报价,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难道这银子还真是捡来的,出价百万两只为了青楼妓女的一次初夜,败家也能这么败吧,再说了,什么样的家族才能有这种实力,洛阳的福王或者是开封的周王,亦或是苏州的国舅爷,……。
朱国弼可真是气炸了,又来一个捣乱的,正要发火,只见刚才和自己竞价的那个男子朝着来人躬身笑道:“公子,你怎么亲自来了。”
青年朝男子微微点头说道:“李兄做的不错,不过我家丫头,从小就爱钱,这十万两太少了,怎么也要给她一百万两。”李岩点头称是。
冒襄禁不住的骂道:“我晕,这两个大煞笔,这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便宜了老鸨。”还没骂完,一抬头见到来人,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暗骂道:“怎么这厮阴魂不散啊!”
南京城里认识青枫的并不多,但是他冒襄是一个,南京镇守太监张云汉算一个。眼下青枫贵为东阁大学士,身兼南京礼部工部两尚书职务,更可气的他还是御赐金龙锦衣卫指挥使,在南京可谓权势滔天,无人抗衡。
朱国弼正要起身开骂,无奈张云汉拉着他往外走去。朱国弼很是不解,这是为什么?想他朱国弼在南京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此刻竟然要逃,这可不是他做事的风格。只是张云汉只提到“卓青枫”三字,朱国弼立马闭嘴,跟着张云汉灰溜溜的走了。
媚香楼外,抚宁侯朱国弼愤愤不平的骂道:“卓大学士怎么了,他也不能不讲理,老子只要比他钱多,就能获得郑妥娘的梳拢资格,哪能轮的上他。”
“你娘的,不听老子劝,那么你随便吧,你和卓尚书比钱,真是可笑。你知道卓尚书抄了吴江故相周道登的家,又抄了松江故相徐阶的家,你是比周家钱多还是比徐家钱多,拉你走是因为把你当做兄弟,不然让你和卓尚书拼,死的必然是你。”张云汉阴阳怪气的说道。
骂归骂,朱国弼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张公公,这厮真的能拿出百万两白银只求一夜之欢?”
张云汉显然对于朱国弼的智商有些不满,“卓尚书可以报价无限大,然后一分不给,你能吗?还有在南京你能比他有势力吗,全天下的锦衣卫他都能节制,你朱国弼拿什么和他比?”
“这个,朱国弼谢过张公公,幸亏你提醒的及时,否则就得罪了卓大学士。”朱国弼有些后怕恭维的说道,但是内心却不住的嘀咕,“礼部尚书嫖妓的确不需要给钱,都是礼部的下属,除非媚香楼不想开了,否则真是不敢要钱。但这卓青枫难道不怕朝堂之上被人弹劾?”
看着媚香楼,朱国弼狠狠的啐了一口,气哼哼的骂道:“郑妥娘你个小娼妇,今夜就便宜了你,但是想要逃出我朱国弼的手掌,做梦,日后定要狠狠折磨这个小娼妇。”
媚香楼内,老鸨已经宣布郑妥娘的梳拢之夜归卓公子所有。至于钱,老鸨倒是不怕,她敢在秦淮河开青楼,自然有官府照应,所照应之人竟然是青枫的熟人,应天府的吴通判。
“我晕,卓公子,这是个无赖,你还真认为他会给你一百万两银子,你个蠢老鸨。恐怕一分都拿不到,你还要倒贴钱。这之后,你的头牌姑娘郑妥娘还在不在媚香楼都不一定。”冒襄看着周围亢奋的人群,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群无知之徒,你们所谓的秦淮历史马上就会变成笑话,而我冒襄就是这看客,你们则统统都是这笑话的参与者。”冒襄不满的嘀咕着,突然他再次注意到杨文聪失落的表情,不觉走了过去,拱手淡淡的说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没想到龙友兄是真心喜欢这郑妥娘。”
杨文聪尴尬的回礼,“其实不管这妥娘归于何人,也不管她是否是完璧之身,在下都愿意为其赎身,纳为妾室。”
“龙友兄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郎有情,妾未必有意,即使有意,也未必能成,你知道今日百万博取妥娘一夜者何人?”冒襄眼神透出出一丝诡谲。
“何人?难道我日后为妥娘赎身都不行?”杨文聪一脸疑惑。
“卓青枫。”
“啊,竟然是他。”杨文聪吃惊的望了望那个青年,最终叹气道:“也罢,这倒让在下死了这份心思,希望妥娘也能进入横波府就好了。”
冒襄听着杨文聪的话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看着杨文聪远去的背影,不屑的说道:“枉为名士,竟然没有一丝血性。”
果然在老鸨找李岩要钱的时候,李岩拿出了礼部的批文和应天府的判决,媚香楼老鸨张妈妈,私自勾结乱匪,贩卖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卓青枫的妹妹阮丽雪一案,礼部认定买卖和入籍无效,应天府判定老鸨违反大明律,罚银一万两做为赔偿大学士损失。
老鸨立马坐在了地上痛哭起来,这算什么事情啊,刚才还有一百万两进账,转眼就变成了自己欠大学士一万两,这上哪儿说理去,礼部还是应天府,好像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