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赛夺得花魁,她的心情激动不已,但是一想到自己妹妹卞敏走失,眼下还没有任何消息,又是一阵烦闷失落。不知何时,一名婢女悄悄来到了卞赛的身后,低声耳语一番,顿时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手足无措。
“妹妹找到了,和他在一起。”她柔波翻涌,一簇簇媚丝洒向了那个青衫男子。她双目含情,在他身上不断扫视,不觉内心怦然而动,贝齿轻咬红唇道:“好了,卓青枫,我卞赛记住你了。”
“三朵花魁并蒂开”,少不了要有人给三位花魁点金、贴花、插簪。像这种事情,在后世都是由领导来做的,正常情况便是领导给获奖者颁发证书、戴上奖牌,像这种选美比赛,还会给其戴上桂冠,以示庆祝。
本来张溥他们内定的颁奖人员是前礼部侍郎钱谦益、南京国子监司业吴伟业、苏州知府陈洪谧,就这件事情,还引来了国舅爷周建的不满,因为今科花魁内定为苏州林淑儿,而这背后最大的金主便是国舅爷周建。
这下可好,青枫一来,彻底解决了张溥的难题。论官职,堂堂从一品大员,当朝大学士,即使是前礼部侍郎钱谦益也望尘莫及;论文采,大明第一才子,有数首诗词广为流传;论势力,苏州城的黑衣镇军便树立了横波府独一无二的地位;论金钱,今夜,卓青枫是最大的金主。
经张溥提议,由卓青枫为三位花魁点金、贴花、插簪,众人皆是同意。
青枫也不推辞,他步伐沉稳,缓缓走上舞台,冲着台下一拱手道:“今夜万千星辉,注定是属于台上的几位佳丽。南京媚香楼的张兰琴、苏州春香院的林淑儿、南京暖玉垆的卞玉京,她们是今夜最耀眼的明珠。当然杭州百花楼的杜云娘、苏州丽香坊的吴香兰也毫不逊色。”
青枫这么一说,显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冒襄听着不觉有些刺耳,低声骂道:“这厮如今是越来越狡诈,看来以后想要对付这厮,难了。”
点金说白了就是在获奖者的证书上签字盖印,以证明此奖项真实有效。不过目前较为复杂。由组织比赛的官员或者是大名士用笔沾上金粉,然后在姑娘的花贴之上写上姑娘的名次、比赛名称,最后提笔者签下自己的大名或者是盖上签章。
做为当世名士,青枫提笔一蹴而就,不仅给三位花魁点金,对于亚元杜云娘、经魁吴香兰同样是挥笔而就。同时他郑重宣布,此时虎丘花魁大赛,无论是魁首,还是亚元、经魁,每人赏银一千两,当然这钱都是青枫自掏腰包。
台下一阵掌声,众人皆是高声叫好,不过一旁的侯方域却是怒火中烧,双眼通红,他狠狠的撕碎了手中的折扇,咆哮道:“今生我侯方域与你势不两立,若有机会,必斩汝头。”
陈贞慧拍了拍侯方域的身子,低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朝宗,不要冲动,这厮也不会得意很久。不过,这里可是苏州,是他们的地盘,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侯方域、冒襄、陈贞慧等人窃窃私语之际,青枫却是满面笑容,态度随和的来到了三名花魁面前。他站在张兰琴面前,将她的花贴放在了一方托盘上,然后拿起一枚花钿,用一支墨绿色的玉柱轻轻沾上一点朱砂,然后点在花钿之上。
张兰琴笑容可掬,娇美含羞,微微一揖,低首轻轻称道:“奴家张兰琴拜见大人,谢大人恩典。”说完微微抬首,双目微闭。青枫则是将那枚花钿点在了她的眉心之间,这是一朵梅花图案,更显张兰琴娇媚可人。
“兰琴姑娘莫要客气,媚香楼与咱们横波府是一家,姑娘和丽雪与香君又是闺中好友,支持兰琴姑娘也是份内之事。”
张兰琴面似桃花,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晕,她微微侧首,低声吟道:“谢大人,请公子为兰琴插簪。”
发上的一丝茉莉馨香侵入脾内,青枫不由得神魂一荡,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那枚金丝碧玉簪被他插得歪了几分,任是一旁的林淑儿、卞玉京也都看了出来。
青枫不觉有些尴尬,喃喃说道:“许是最近有些累了,这簪子都没插好。”
张兰琴却是没有扶正玉簪,而是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靥。
青枫来到了林淑儿的面前,同样是一阵忙活,刚才的神魂荡飏仍未平息。对于卓青枫的扰局,林淑儿非常清楚,本来今夜魁首应该是自己一人,正是眼前人搅局,结果出现了三人并蒂的情形。
虽然对于青枫,林淑儿内心有些不悦,但是碍于对方的权势地位,她还是顺从的配合着点金、贴花、插簪,并对青枫表示感谢。
“淑儿姑娘当选今夜花魁实至名归,果然是‘貌若天仙入凡境,百花春色绝艳丽’。”对于美人,男人总是有着一种想要亲近与讨好的想法,也许这就是天性,是天道循环,生生不息的意蕴。
“谢大人赞誉,只是今夜花魁本为一人,不想却成了三人。”林淑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不满,虽然声音曼妙,但不悦之意展现无疑。
青枫倒也没有不喜,反而是呵呵笑道:“美人不悦,更显娇艳。只是这天下之事,本就没有什么定数,就比如淑儿姑娘,若你不是国舅那边的人,是我金陵文艺局的人,本官保证,以后一定会有独占花魁的机会。”
林淑儿看着卓青枫,她不知道大学士所言何意,只得在心中仔细琢磨,然而青枫却是直言道:“淑儿姑娘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金陵文艺局,找横波府,找本官。”对于有本事的人,青枫就是这么直白的挖人。
林淑儿此时再笨,也明白卓青枫的意思,她侧身施礼道:“淑儿记下了。”
卞玉京倒是面容平淡,她不明白为什么卓青枫也会将她推为花魁。看到青枫走来,她躬身行了一个常礼,柔声谢道:“奴家与大人不熟,蒙大人厚爱,感激不尽。”
看着风姿绰艳、清眸皓齿的卞玉京,青枫不觉微微咽了一口唾液。“嗯,咱们是不熟,不过家妹不希望姐姐失望,而我又不愿看到令妹幽怨的神情,只好助你成为花魁了。”
“哦,卞赛更是谢谢大人救下小妹,大人大恩不知如何相报。”
“报恩啊,简单,姑娘可以以身相许,也可以从暖玉垆来到我金陵文艺局,这都行啊!”当然青枫只是和卞玉京打趣而已,看着她表情有些拘束,此时缓解一下气氛。
“大人,你,……。”卞玉京不免有些娇羞,虽然她常年混迹欢场,可那都是风月场所的打情骂俏,当不得真。
看着卞玉京有些尴尬,青枫摆了摆手。“玉京姑娘,我刚才只是瞎说,缓解一些气氛,莫要当真。”看着青枫渐渐远去,而刚才那些话语依旧缠绕在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