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快、枪快还是眼快，显然眼最快，至于刀枪相比，结果已经非常清晰。那名锦衣卫小旗的刀已经砍下，随着“嘭”的一声清脆枪声，绣春刀斜斜的贴着士兵的脖子滑过。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这名小旗手腕正冒着鲜血，绣春刀也掉落在地。跟着又是一声枪响，小旗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个血洞，一头栽在了地上。

千总此时才缓过神来，大喊射击。一时间连环弩、床弩、火枪齐发，追赶而来的锦衣卫缇骑倒了一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青枫扶着陈组绶轻声安慰道：“陈大人受苦了，放心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吩咐身边的卫兵搀扶着陈组绶去疗伤。

陈组绶面露愧色的说道：“下官后悔没听大人之言，如今家中老小恐怕要遭牢狱之灾啊，卓大人，拜托了。”

阮大铖挥着手中文扇插话道：“放心吧，陈大人，一切都在善意兄的掌控之中，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桥的那边，长安街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朝着大中桥扑来。前面带队三人，一人身穿四爪绯色蟒袍，一人身着锦衣卫飞鱼服，另外一人身着斗牛服。这三人自然是保国公朱国弼、锦衣卫乔可用、东厂掌刑曹正尹，三人身后是一队百人骑兵，再往后是三千全副武装的精锐步兵。

青枫望着扑来的上千明军，只是冷冷的吩咐镇军：“你们都准备好了，听我号令。”

大队明军杀到桥头，乔可用看着地上十多具自己部下的尸体，不禁脸色微寒，然而他却克制了下来，只是静静的坐在马上，冷冷的望着桥南边的镇军。曹正尹驱马上前，手持马鞭指着卓青枫道：“大胆卓青枫，竟敢杀害天子亲卫，还不束手就擒。”

青枫哈哈大笑，回首说道：“石巢兄，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崇祯皇帝派来宣读圣旨的钦差，一个无根之人，也敢嚣张。”

朱国弼看见对面镇军中的大炮，冷汗直冒，驱马靠近曹正尹耳语道：“曹千户，对面有炮，勿要上当，我等暂且退去，再商量如何攻打大中桥。”

对于朱国弼的提醒，曹正尹并未放在眼中，别说南京，就是在北京，一品大员、皇亲国戚见到他也是战战兢兢的，他可是司礼监太监、东厂提督王德化的干儿子，在北京算的上排名靠前的狠人，如今更是钦差，更不能折了皇上的面子。

“哼，咱家代皇上宣读圣旨，他还敢造反不成。”于是不予理会，打马上前，走上了大中桥。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对面镇军手中的火铳却并未放下，几名番子却不敢怠慢，拍马跟在了曹正尹的身后。

曹正尹一脸轻蔑，从怀中掏出一封黄色的折子，口中宣敕：“逆臣，卓青枫接旨。”

青枫听到宣旨也是一愣，这圣旨不是宣读过了吗？眼下，进退全在他的掌控中，倒要看看这北京来的太监有什么本事。他扶正了头上的乌纱，一脸严肃的走到了前面，微微躬身抱拳道：“这位公公可是在喊本官？”

“大胆，皇上圣旨在此，还不下跪接旨。”曹正尹仰脸朝天，不屑的鄙夷着马下青年。

“只是公公所说逆臣卓青枫，本官实在不是逆臣，你这圣旨确定是给本官的？”

“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师、南京兵部尚书难道不是你，看你这态度，果然是逆臣贼子，来人，拿下逆臣卓青枫。”说着，他拔出了腰间佩刀。从他的身后窜出了两名东厂番役，手拿绳索，大步走到了青枫的身边，试图抓住青枫。

青枫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东厂番子果然嚣张至极，竟然看不清形势，这里可是南京。”说完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走去，口中轻声吐出一个字：“杀。”

一个灰色的影子鬼魅的冲出，速度太快，两名番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嘭嘭”两声，两人已经飞到了数丈开外，就在众人惊诧的时候，两名番子像两滩烂泥一样摔落到了地上，口喷鲜血，气绝身亡。

东厂番子除了少数几个档头是太监外，大部分都是从锦衣卫中挑出精英，这两名被打死的番子都是六级武者，一个照面连人都没看见就被杀了，可知对方功力如何。做为东厂的番役，他们有着严格的要求，钦差若是死了，他们番役必然全部斩首，包括前来宣旨的锦衣卫都是同样的下场。

不待曹正尹下令，其身后的数名褐衣番子已经护在曹正尹的身前，手中弩弓已经连射数支，桥北的北镇抚使乔可用可已经令大队锦衣卫冲了上来。

一身红袍的青枫始终没有回头，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向桥南走去，身后传出的杀喊声，弓弩声，他仿佛没有都没有听到，他在思索，思索未来的人生轨迹，思索整个桥南这些人的命运，大明王朝的确是没落了，但是大明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不仅仅是外观，更是深深的植与大明上亿人的心中。

桥对面的佛朗机炮已经闪起了红色的火花，虽然慢但是火星四射，甚是耀眼。

《尚书》有云：“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昔日，那位伟人针对党内悲观情绪，给手下大将写信一封，是为答复党内军内散发的一封对前途究竟应该如何估计的征求意见的信。伟人在这封信中批评了当时党内一些同志对时局估量的一种悲观思想。最后这封信改题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是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晓得什么样的结局呢！

回眸之间，看着闪烁的火星，他不觉热泪盈眶，是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大明王朝败局已定，谁才能给这些人以希望，靠关外的皇太极，陕西的李自成、张献忠，都不是，熟悉历史的他明白，这些人最终都会给百姓带来屠戮，就让自己这颗火星，燃了这生灵涂炭的时代。他冲着阮大铖和陈组绶高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