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侯府大门,那狭小的通道俨然成为了收割生命的绝路,这让已经感觉大获全胜的老回回吃惊连连,“混蛋,竟然还有埋伏。”毕竟眼睁睁看着几十个兄弟死伤在门前,一时他也没了主意。
正在此时农民军的一名哨探快马而来,他朝着张鼐和老回回报道:“禀将军,西边二十里已经发现大队黑衣镇军。”
二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时撤军与围困商丘的农民军会合算是上策,但眼看到嘴的肥肉岂能丢弃。老回回的脸上永远都是带着笑容,他朝着张鼐拱手道:“大侄子,你看该怎么办,狗日的镇军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了。”
提到镇军,张鼐便是大为头疼,他与镇军交手数次,全部是大败而逃,杀对方一人自己上损失十多人,这仗还怎么打,就是这个镇军阴魂不散,如今又追到了这里。他试探的说道:“马将军,这到嘴的肥肉难道就这么算了,我看不如派一千人去阻击西边镇军,同时请求争世王、乱世王分兵增援,我就不信攻不下侯府。”
老回回拿个烟袋朝着满是鲜血的钢刀上面磕了几下,将烟袋斜着插进来腰间,皮笑肉不笑的摇头道:“大侄子,我看还是拿人换钱吧,即使给我们粮食,恐怕我们也难运回。”说完,他冲着侯府内嘿嘿笑道:“侯府的大爷们,俺们义军也是讲究诚信的,要不是你们不给钱粮,我们怎么可能攻取庄子,现在只要给我们补给,我们就放了这些妇女儿童,撤军而去。”
侯府内,侯忭好比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府内来回走着,此刻他的内心是无比沉重,可以说侯庄的陷落完全是他无谓的仁慈造成的,外面的一声声惨叫无不是深深的扎入他的心窝。突然听到外面要用人换钱,他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青枫。
青枫点了点头,同时给侯忭使了个眼色。侯忭登梯上墙道:“敢问各位好汉,这如何个换法?”对于生命的重视,侯忭自然不弱于青枫,只要能够拿钱换人,他侯家便是舍了全部家产又有何难。
“每一人,纹银一百两,现在这里有一百三人七人,你们准备一万三千七百两即可,我们义军做事从不食言。”老回回吧嗒吸了一口烟,冲着侯忭笑眯眯的说道。
“实不相瞒,要说这些银子并不算多,只是此时我们府内并没有这么多现银,支付一部分粮食如何?”其实侯忭也是按照青枫的意思在慢慢拖延。
老回回眼珠咕噜一转,随即答道:“没有银子粮食凑,要是搁在昨天按说也行,只是如今争世王、乱世王二王已经攻陷商丘,破了官兵的粮仓,俺们义军不缺粮了。”
“什么,商丘已破。”侯忭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商丘破了,那他的兄长侯恂岂不是难逃一劫,心中不由得一悲,声音有些哽咽:“商丘破了,请问守城的侯尚书如何?”
“侯尚书,你说的可是侯恂,听说已经降了义军,正与二王商议,一起回师开封,帮助闯王夺了开封城。侯家老三你放心,这侯恂也是忠臣义士,闯王绝不会怠慢,待闯王夺了天下,少不了侯恂仍然封个尚书。”
侯忭一听不由暴怒,也顾不得斯文,一手猛然拍墙骂道:“呸,放屁,你们这些贼人竟然诬陷家兄,想我侯家满门忠义,岂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举,身为明臣,即使是引颈就戮,家兄也不会投降你们这些流贼。”
对于刚才的故事,老回回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却引起了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不觉拍了拍脑袋,尴尬的笑道:“侯家老三莫要激动,下面这么一报,我也就这么一说,咱们还是别扯远了,粮食我们不缺,乖乖的准备钱吧。”
侯忭正要回话,却听青枫一旁对他说道:“侯家主有些冲动了,若是贼人攻破商丘,绝不会以人换钱,反而是他们必然会强攻此处。”
“大人说的有理,在下的确有些激动,只是宅内的确现银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贼人要钱不要粮,恐怕是急着要走,你先与他磨磨价格,也不能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现如今这一个难民不到五两就可以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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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就这样讨价还价数次后,一旁的张鼐终于忍不住了,他们闯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眼下的侯府大门敞开就如同一个剥光衣服的女人一般,你此时不上还在讨价还价真是大煞风景。他暴喝道:“你们说,给多少银子?”
侯忭小心扶着墙壁道:“府内只有现银七千三百两。”
“好吧,我义军也是仁义之师,就七千三百两。”
果然随着银子的送出,这些个妇女儿童也被尽数放回,闯军也带着银子开始撤退,直到高处瞭望的岗哨报告闯军已经离开庄子,他们才这青枫的带领下,重新占据了寨门。
寨子墙头,青枫和侯忭等人却发现闯军只是聚在寨前,并未真正远离。
青枫抱拳朝着闯军喊道:“诸位好汉,这银子已经给了你们,为何还不远去?”
老回回拿着烟袋放在胸前,似笑非笑的回礼道:“没什么,俺们义军只是喜欢看戏,想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好戏,看完好戏我等就会离开。”
“这里不是梨园,哪来的戏看,诸位请回吧!”侯忭讪讪笑道。
“天地便是舞台,你我便是角色。”老回回这么一句,说的侯忭是一脸懵逼。
青枫立于城头,却是一声冷笑:“没想到老回回竟然也是一个戏迷,好戏,还真是有一处好戏。好吧,就让你们是看看一出好戏。”他面色一冷,一刀向后挥去,随即刀入鞘中,而腰间佩刀连血都未沾上,这一幕实在太快,快的众人根本没有发现青枫出刀。
侯忭和青枫背后的一个少年瞪大了眼睛,他的手紧握着裤内藏着的短刀,只待时机成熟,他便可以一刀砍了侯忭和这青年的脑袋,可是他的手无力抬起,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少年内心异常慌张。
下一刻,少年的脖子上开始出现了一道红线,接着渗出一些血液,跟着喷射出一股股红流,一颗好大的人头滚落在地面,再看那脑袋,一双眼睛还恶狠狠的盯着青枫。
青枫捡起少年的脑袋,朝着老回回狠狠的扔去:“好了,戏演完了,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