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说:“据我了解,賨人依山而居,傍水而生,喜好歌舞,骁勇善战,主公麾下眼下正缺少精兵锐足,若能把賨人降服,主公便能平添上万名骁勇之士,日后攻打汉中,逐鹿中原,必能如虎添翼,不亚于手中多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虽然刘循只是从王平嘴里了解了一下,但很显然,賨人的骁勇是出了名的,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怀疑。
刘循有些担心,“你也知道,賨人以部落的方式群居,所居之地都是险峻的高山丘陵。想要收服他们,我担心伤亡难以估计,最好能想一个万全之策。另外,賨人的首领跟张鲁关系亲密,恐怕没那么容易为我所用。”
庞统点点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主公的担心不无道理,正因为如此,在主公出兵汉中之前,才更需要勘定内乱,把賨人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及早解决。若在主公夺取汉中的关键时刻,賨人从我后方突然叛变,跟张鲁狼狈勾串,后果不堪设想。据我所知,益州马相叛乱之后,賨人曾经攻城略地,连夺益州几个城池,其破坏力不可小觑。”
见刘循愁眉不展,庞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开口道:“昔日刘表单骑入荆州,那时境内宗族横行,民不聊生,刘表一筹莫展,蒯越献计,利诱那些宗贼首领,等他们离开巢穴一举擒杀,除掉首领后,趁机兼并接管他们的部众,刘备采纳了蒯越的建议,一举勘定宗贼之乱,主公何不效仿一下,派人邀请那些賨人的首领前来一聚。”
刘循担心的问:“现在涪城屯兵数万,恐怕那些賨人首领不敢来吧。”
庞统微然一笑“这有何难,主公可轻兵简从前往宕渠,以安其心,然后在外围布治重兵,待机而动。主公是益州之主,谅这些賨人首领也不敢不来相见。”
刘循刚刚打败了刘备,一战扬名,賨人的首领即便再对张鲁忠心,毕竟这是在益州的地盘上,如果他们拒绝召见,无疑等于坐实了反叛之心,恐怕他们目前还没这个胆量。
刘循想了想,问道:“以士元所见,若计划成功,日后对賨人当如何处置?”
“恩威并用,双管齐下!”
庞统言简意赅,回答了八个字。
即便賨人再野蛮,不服驯化,可他们毕竟是益州的子民,绝不能大开杀戒,多造杀孽。
刘循深以为然,点头赞成:“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若有反抗,出兵征讨,这仅仅只是个手段,归根结底,还是要予以安抚,让他们真心为我所用。”
刘循打定主意,马上把张任找来。
张任正在河谷练兵,回到涪城已经到了晌午,刘循笑着说:“你啊,赶得真巧,我刚命人做了几条樊口鳊鱼,你有口福了。”
樊口鳊鱼也就是后世闻名的武昌鱼,因为暂时鄂县还没有被孙权改名武昌,樊口指的是鄂县城外的樊湖。这里的鳊鱼学名团头鲂,背被细刺,鱼的体内有十三根半刺,春季生活在湖中,秋季则进入长江产卵,按时回游。味道极为鲜美,烹调以清蒸最佳,现在刘循和孙权已经结盟,不久前孙权刚刚命人送来了最新鲜的樊口鳊鱼。
为了保鲜,使者把活鱼养在了船上,算是给足了刘循面子。
庞统顿时来了兴致,兴奋的说:“那咱们就边吃边聊,还真是来巧了,子龙!你说呢?”
赵云尴尬的笑了笑,即便是把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摆在他面前,赵云也不会动心。
刘循吩咐庖厨马上准备,又开了一坛上好的浓香醴。
庞统一点也不客气,酒刚一斟上,便当仁不让的举杯痛饮。
半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庞统啧啧称赞,“主公!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南阳赊店的浓香醴。”
刘循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嘛,一下子就品了出来。”
庞统笑道:“主公别忘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南阳人,这可是我们故乡的美酒。”
庞统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美滋滋的说:“昔日光武帝起兵南阳,于酒肆中聚会群英,当时兵刃不足,打仗没马,骑了一头牛,更不要说帅旗了,正逢酒肆的掌柜也姓刘,光武帝就借了那家的酒旗当帅旗,哪里的酒因此得名,百姓因赊旗之事将其命名为赊店。据说后来光武第和郭皇后成婚的喜酒,也是这个。他老人家高兴,还赋诗一首:履佳地兮享酣宴,得杰士兮兴吾汉美酒兮助吾,志酬兮永。厚封赏兮吾誓,皇天兮照鉴。”
几杯酒下肚,忽然庞统鼻子耸动了几下,笑着站了起来,“怕是樊口鳊鱼已经做好了,我已经闻到鱼香味了。”
赵云在一旁看着,略感诧异,在刘备身边的时候,他可从来没见过庞统有过这样洒脱自如的一面。
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由自在,谈笑自如。
偷眼看了刘循一眼,见刘循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庞统的举止并不介意。
果不其然,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亲卫端着刚出锅的蒸鱼走了过来。
庞统一边吃,一边喝酒,乐的眉开眼笑,举止也毫无拘束。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事,经过一番商议,刘循决定带三千人赶往宕渠。
板楯蛮巨住在嘉陵江和渠江两岸,即古巴国的范围当中。
华阳国志巴志:阆中有渝水,賨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
具体的地理范围,是在阆中县至宕渠县两地的群山峻岭之中。
马超连日来,大力招兵,经常跟青羌部落来往,时间长了,马岱有些担心,这一日他来到马超的房中,担忧的说:“兄长,你听说了吗?”
马超不解的问:“听说什么?”
“主公现在坐镇涪城,正从各地抽调兵马,涪城现在已经聚集了数万人马。”
“怎么了?”
马超的确对此一无所知,自从当了巴西郡的太守,他便一门心思扑在了招兵练兵上面。
马岱急的直跺脚,“你擅自招兵,并没有向主公请示,难道你就不担心主公生疑?”
马超不以为然的说:“当初主公把这里交给我,曾说过,巴西距离汉中最近,让我随时做好准备,我招兵练兵并无不妥之处?何虑之有?”
马岱一阵苦笑,“兄长!即便主公对你委以重任,可毕竟他是主,我们是臣,若有人在他身旁进言,难保主公不会多想。”
马超这才醒悟,猛的一拍大腿,“你看我,忙的晕头转向,竟把这件事忽略了。”
因为马超从小到大,可以说一直是在“独当一面”,不论做什么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就不用顾忌别人说什么。
换句话说,“他当老大已经当习惯了。”政治觉悟明显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