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本来就很不喜欢卢氏，如今听华佗这么一说，顿时更加厌恶起来。

看向卢氏，程颐道：“卢氏，你可以走了！原本你和我的交易，也就是把你带出益州为止。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吴郡是我的地盘，我不欢迎你。”

卢氏就要辩解。

程颐打断她的话道：“不用辩解。刘焉是怎么死的，我不关心，我和他无亲无故。是你杀的也好，不是你杀的也罢，与我无关。但是，吴郡，的确不欢迎你。”

“这艘小船送给你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吧！”

程颐说完，叫来港口几个士兵，示意卢氏的方向道：“看好了，拦住她进入吴郡！”

几个士兵齐齐道：“是，将军！”

程颐下了船，就要搀扶华佗下去。

卢氏轻叹了口气，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

程颐冷笑道：“你这副嘴脸，我已经看多。当你毒死你侍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了。鳄鱼的眼泪，于我并没有用处。我不是刘焉，你哭得再伤心，都是白费心思。”

华佗哼了一声道：“走了！”

两人刚刚要上岸，卢氏苦笑了一声，擦干眼泪道：“罢了！的确，在镇南将军眼里，妾身的任何行为，都是惹人嫌弃的。但是，镇南将军，妾身觉得，你会留下妾身的。”

程颐连理都不理一下，上岸直接就走。

卢氏也不跟上，只是站在小船上道：“镇南将军，你难道不好奇，之前你刚刚到成都的时候，为什么妾身就知道你的身份和家世吗？”

程颐这才停了下来。

卢氏双手一张，娇笑着道：“因为，妾身可是五斗米道的第二代天师夫人啊！只要妾身一句话，麾下教众无不乐意献出生命！镇南将军看不惯妾身毒杀侍女，可又何曾知道，这就是妾身的魅力所在。”

“难道镇南将军没发现，那侍女死之时，并没有任何抵抗吗？”

“于这些教众而言，为妾身这个第二代天师夫人而死，这是荣幸！”

华佗转过头，怒斥道：“妖妇，休要胡言乱语！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鬼怪，任何事情都有其医理！”

卢氏笑道：“华郎中，你说得没错，可这又如何？”

“妾身就问你一句，那路边的枯骨你可见过？”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食不果腹，甚至易子而食，你的医理，又如何治疗他们？”

“他们需要的是医理吗？”

卢氏嘲讽道：“他们需要的是神！他们需要神将他们从苦难中救出来！华郎中，镇南将军，你们有足够的本事，所以你们能活下来。然而，于绝大数百姓而言，他们只是普通人，只能在这乱世随波逐流。”

“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和寄托，他们就会像那即将溺死的人，死死地抓住那根稻草，哪管那稻草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颐皱眉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有何意义？我四郡之地今年粮食大丰收，百姓并不需要饿肚子，更不需要你那所谓的神来将百姓从苦难中救出来！”

卢氏妩媚一笑道：“镇南将军，你觉得妾身真的蠢到这点眼力都没有吗？镇南将军是什么人，妾身很清楚。出身于荆州襄城，五岁父母双亡，拜师于枪术大家童渊，而后跟着原长沙太守孙坚崛起于微末之间。”

“别说鬼神，死在镇南将军手下的性命无数。于镇南将军这样的人而言，岂会信鬼神？相反，鬼神见到镇南将军你要害怕才是。毕竟，你可是真正的刽子手，将无数性命变成了鬼神啊！”

程颐眯着眼睛，脸上弥漫一层杀意。

卢氏笑了一会儿，在程颐即将爆发之时停止了笑容，一脸认真道：“镇南将军，情报！妾身知道，镇南将军在吴郡成立了情报局，到处搜集情报。妾身乃五斗米道第二代天师夫人，手下教众甚多。凡是妾身想要得到的消息，教众都能给妾身弄来。”

“考虑一下？”

“对了，妾身还不止能够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情报。还有，汉中！”

程颐的心微微跳动着。

的确！

他在成都刘府呆的这段时间，充分见识了卢氏手段迭出。

尤其是她手底下的那些教众，简直用恐怖可以来形容。

如果能够利用好这些教众，不说别的，搜集情报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

“汉中？你能帮我得到汉中？开玩笑？汉中是你儿子张鲁的地盘。你竟然会帮我这种厌恶你的人去对付自己的亲儿子？”程颐反问道。

卢氏神色黯淡下来，自嘲道：“如果他真的把我当母亲，我就不会成为他利用完就抛弃的棋子！他的汉中？不过是妾身用自己的身子换来的。可是出卖了自己，就是为了这唯一的一个儿子。”

“可是，妾身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是他入住汉中之后的从不联系。”

“得到的是他为了彻底占据汉中，甚至不顾妾身安危，和君郎反目为仇。”

“若非妾身使尽浑身解数，让君郎不舍得杀妾身，换做其他人，妾身尸骨已寒多年。”

“这样的儿子，妾身要之何用？”

抬起头，卢氏看向程颐道：“妾身愿意帮镇南将军拿下汉中，固然有妾身为了在吴郡呆下去从而讨好镇南将军你的想法，其实，妾身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如若将来有一日，镇南将军拿下汉中，妾身希望亲眼见一见妾身那白眼狼的儿子。妾身想当面问问他，妾身怀胎九月生下他，含辛茹苦养大他，甚至为了他而舍弃自己的身子，他就是这么回报妾身这个母亲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卢氏道：“镇南将军，你现在还非得拒绝妾身上岸吗？”

程颐看向华佗。

华佗冷着脸，甩了下衣袖，没有理会他，直接快步离开。

程颐有些歉意地看向华佗消失在远方，这才对港口几个士兵道：“让她上岸，然后带她去情报局，让步骘和卫旌安排她！”

程颐最后瞟了一眼卢氏，警告道：“别在我的地盘上作妖，我可不是刘焉。但凡发现一次，我宁可放弃汉中的机会，也好斩杀你于枪下！”

卢氏笑意盈盈地朝着程颐行了一礼道：“妾身谢过镇南将军！”

地平线上的大汉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