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把钥匙同时转动机关,梅庄西湖牢底便响起轧轧的声响,最外的一扇石门最先缓慢开启,然后是两扇铁门,和一扇夹棉板门。
虽然不知道牢门为什么开了,锁着他的铁链为什么解了,但被锁了十二年的任我行终于能脱困而出了。
夹杂着犹如下山猛虎、脱困蛟龙的气魄,披头散发的任我行一冲出湖底水牢,就暴跳如雷地大吼道:
“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你们四个小人在哪里?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寻常人脱了牢笼,跑都来不及,但任我行却不是一般人。
他这个人自大狂妄、专横骄傲,想他当年为神教教主时,是何等意气风发,大权在握,却不料遭人暗算,被困在西湖湖底十二年,蹉跎岁月。
这口恶气,他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出了,却不料老天终于开眼了,让他脱困而出。
一冲出水牢,任我行就想杀人出气,结果却让他没想到的是,偌大的梅庄,却半个人影都没遇到。
直到他冲到梅庄后院,任我行才看到黄钟公四个仇人,竟然都还没跑,竟然还有胆子抚琴作画、饮酒对弈。
这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顿时气得任我行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周身内功气流也流转越快,甚至发出阵阵轰鸣声。
除了卫小堂依旧稳如泰山外,平一指、黄钟公等人每听一声怒喝,他们的双耳便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坐下运功压制。
突然之间,任我行石破天惊般地一声狂啸。
平一指、黄钟公等人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看到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年轻人依旧在饮酒作乐,任我行顿时心中大震,暗道许久不出江湖,江湖竟出了这等人物。
但任我行自有他的骄傲,虽然对卫小堂有些忌惮,但依旧狂傲无比地说道:“你是何人?跟这几个混账是什么关系?若你也是那东方狗贼派来的,休怪我要了你的命!”
任我行摸不准卫小堂的底细,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不料,卫小堂此时根本不去看他,只是随意地在院子里走着,一掌接一掌地拍在平一指、黄钟公等人身上。
似乎得了什么生机,昏迷的平一指、黄钟公等人登时又醒了,除了吐出一口淤血外,身体再无大碍。
卫小堂露了一手掌仙术后,任我行就更加忌惮了。
任我行纵横江湖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卫小堂这种武功。
举重若轻、轻描淡写,救完人后,坐回原位,卫小堂继续饮酒,脸上带着莫名微笑,仿佛之前只是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时,梅庄院落内却突然起风了,庄内的梅树枝叶迎风招展,梅花花香随着花瓣散落、四溢开来。
花瓣在半空中飞舞,形成一个漩涡,沙沙作响,然后纷纷扰扰的落下,落到卫小堂的酒壶旁。
卫小堂只顾喝酒、表情冷漠,非常平静地看着任我行,淡淡道:“被关了十二年,任教主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要不是老夫今日无心动武,你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透透气,任教主你还是好好珍惜眼下的时间。莫要以为现在的江湖,还是你以前的江湖。你的时代早就结束了,不如陪我赏赏花、喝杯酒?”
“放屁!你竟敢辱我,我要你的命!”
任我行性烈如火,受不了半点委屈,他被卫小堂一番说教挤兑,顿时怒从心头起、火冒三丈地大喊道。
随着他一声惊雷般的爆喝,他那黑白参半的长发便飘散开来,任我行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他鼓动真气、抬高双手,做隔空吸物状。
一看到任我行的招牌式动作,江南四友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只能手足无措、惊恐地大喊道:“吸星大法!”
只是,这一次,卫小堂却没在让任我行乱来了,他从座位上原地起立,然后脚下拔地而起、飞射而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卫小堂人影再现后,不可一世的任我行就“嘭”的一声被击飞。
然后他软到在地,像一个没了提线的木偶,斜着眼、歪着嘴,犹如一滩烂泥,站不起来。
重出江湖、大杀四方的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任我行瘫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体内怎么没有内力,你的内力去哪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到底把我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任我行现在的样子诡异极了,就像一个中风的病人,摔在地上、全身瘫痪、肢体麻木、半天爬不起来。
平一指是大夫,黄钟公等人也见多识广,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折磨人的武功,真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任我行连卫小堂一招都挡不住,顿时吓得黄钟公等人赶忙匍匐在地,这次真心实意地大喊道:“大长老神功盖世,文成武德。这任我行却不自量力,想与大长老动手,岂不知他只是米粒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大长老?你到底是谁?大力神魔范松?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黄钟公等江南四友、杀人名医平一指,这些人都是任我行在位时就认得的,但他却从未见过卫小堂。
莫名其妙栽在卫小堂手里,一代枭雄任我行哪能甘心。
看着烂泥一样的任我行还在极力挣扎,卫小堂轻笑道:“任教主,知道我是谁有意义吗?凭你现在这点实力,又能耐我何?
你不如收收心、压压火气,不要没事就大呼小叫的。我这梅庄怎么说也是清幽高雅之地,你这么没素质的吵吵闹闹,岂不坏了西湖美景的好风光。”
也许是卫小堂武功诡异吓住了他,也或许是躺在地上受了寒气清醒了,满腔怒火的任我行终于不再继续挣扎了。
他内心再怎么不甘,但为了活下去、为了找东方不败报仇,任我行也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道:“你到底是谁?你把我放出来,又把我弄成这样,你到底想干嘛?”
“老夫其实也不想干嘛?只是看你可怜,苦坐西湖湖底十二年,匆匆岁月却不见牢外半点阳光。堂堂大丈夫,却被小人陷害,我们神教的教主还真是一代比一代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