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吣锤门数下,正门无开,偏门却露出一只秃头脑袋。
“儿,干什么呢?这是你胡敲的地儿?”
面对叱声,赵范嘿嘿一笑:“老爷子,我到家了如何不能敲?”
“到家?”
秃头一愣,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赵范上前抱拳:“老爷子,子我真定县赵府赵范,来这里见叔父,此乃家氏信物及书信!”
“叔父!”
秃头一怔,看着赵范递上来的信物和书信,他旋即面色大变:“你…你是老爷的从子?”
洛阳御林府,后堂。
城门尉、总掌四门司马令、十二城门侯的实权爷们赵延赵公辅正在饮酒作乐,桌前,同为赵氏本家姓的京府司隶议郎赵忱笑言上捧,乍眼看去,二人几如亲兄弟一般。
“公辅兄,此番戏耍料理那士家子弟,可把咱们之前遭的闷气给吐出来!”
听着赵忱的话,赵延打了个酒嗝,道:“自初年灾起,那些个士族清流们越发多事,每每寻刺我等,此番借机收拾他们,算他们倒霉,当然,若非近来兄长警惕我等稳身莫多事,老子早就派人暗进他们的府邸,收其头颅了!”
赵延身为中常侍赵忠的弟弟,颇有勇力,为人狂妄至极,行事更是粗狂,加之他背着宦官派系的大旗,自当上城门尉以后,先有杨赐、黄琬等人上请诋毁告罪,后有王允、卢植等名士大儒奏礼骂声,总得来,赵延两耳日日添堵,压根没有清净过。
兴许是被士族的屁话给折腾久了,老也算开眼。
今日辰时早朝二进宫门之际,颍川长社钟氏子弟钟演从那商栅栏街红楼出来,由于醉酒不醒,道中寻事,路过的赵忱看到,二话不言,直接料理下罪,现在钟演被关进府牢,赵忱则将此事告知好友赵延,二人同乐不已。
“只是…有些事某这心里不安定…”
笑声过后,赵忱又生出三分忧虑。
饶是赵延粗声:“季雍,你吞吞吐吐个屁?”
“那钟演的哥哥钟繇是尚书郎,与王允、卢植等人关系甚好,现在我借事收拾了他弟弟,他必定不会忍…”
“怕什么!”
赵延大气拍桌,直接把酒盏震翻:“这些个清流种,道貌岸然高言其夸,老子就看不顺他们…这回钟演的事…他们要是知难而退也就算了,要是恬不知耻的上奏寻麻烦,老子直接抄了他们的家!”
有了赵延这话,赵忱才算放下心。
于后二人又喝了几巡,赵忱府上家奴来报。
“老爷,您的从子来了!”
听得这话,已经酒过半身的赵忱有些迷:“我的从子?我何时有子了?”
来也是,赵忱虽然与赵范的老子是兄弟,可赵忱当年搏身县府,得名举荐入洛阳出仕,期间除了书信往来,或求请赵范老子钱财相助,已经足足十年未回,当然这其中也有赵忱与赵范老子秉性不合的原因,一人继承官绅家名,守业安生,一人搏身在外,出仕漂泊,各有生活,很是安定,现在赵范来投,他自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约莫三息功夫,赵忱酒意缓下三分,才想起来自己的兄长有个儿子。
“哦…原来是那个弱种!”
面前,赵延听了这些,笑声:“季雍,想不到你这老子还有从子呢!”
对此赵忱揉了揉两鬓,起身抱拳:“唉…么多年不见,谁知道那儿变什么样了…公辅,回头再饮!”
“好好!”
话毕,赵忱起身离开御林府。
赵府,正堂。
赵范坐在藤椅上优哉喝着茶,田丰几人则被安排在偏厅内歇息,约莫半个多时辰,大门方向传来高声。
“真定老家来的弱种在哪呢?快出来拜见老子!”
赵范立时起身张望,而身旁的家奴则提点道:“公子,老爷回来了!”
也就话落,一五旬不到的爷们匆匆进来,赵范细眼盯看,他的眉宇和脸阔当真与赵老爷子相似不已。
再看赵忱,他大步入内,一眼瞄见自己的老藤椅前立着个歪瓜枣没长顺似的二旬青岁,顿时眉挑三分。
“谁把这贼种模样的儿放进来了?”
一声扯呼,赵范顿时目瞪溜圆,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有些磕碜,可也不至于和贼人一个级别,也就瞬息不过,赵忱满身酒气扑面而来,赵范这才反应,敢情眼前的老家伙喝蒙了。
“老爷…此儿便是您的从子…他有赵府的信物和书信…”
罢,那秃头把赵范验明正身的物件给递上来,只是赵忱确实喝的有些高,这一路赶回马车颠簸,此刻肺腑如浪翻滚,也就顷刻不过,他突然面色一变,赵范立时扯步旁边躲闪,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
“老爷…老爷…”
秃头被赵忱吐了满身,可还是急声呼喝:“快来人,老爷醉倒了!”
三步外,赵范看到这里,一脸无奈:“老家伙…没那酒量,就别装大头啊你…搞的你现在都不认我!”
虽然这么,可赵范还是一撸袖子上前,帮忙抱起软泥般的赵忱。
“叔父…你这都是陪什么人物喝的…”
抱怨中,赵忱不住的打着酒嗝,一双红眼上下瞟赵范:“弱种…你还真是弱种…怎么比时后长得还丑…”
此话落地,赵范又是一股憋劲:“老家伙…你怎么话呢?好歹我千里迢迢来了…你用得着这样数落我?”
“呼…”
可赵范到底识大体,看着赵忱的醉样,他憋了口气后,才算继续搭手。
将赵忱安置回房歇息,赵范与秃头坐言几句,话中,赵范得知秃头是府上门堂管家,姓赵名安,当初从真定县跟来的府人,至于叔父…现居司隶议郎之职,也算有脸有面。
“其实…”
话到半中处,赵安有些忧心:“老爷这些年过的也不顺,出仕从吏,可咱们赵府是河北官绅世袭的老名,比不得京师附近的那些名门士族,一来二去,老爷只能委曲求全再找出路,像今日这醉酒情况…老奴早已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