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车儿看清禹城东城门匾时,整个人都蒙在原地。
“禹…禹…禹城?咋…咋跑回来了?”
疑声闷火齐生满腔,须臾不过,胡车儿回神暴怒,奈何左右空荡无人,他找不到发泄的活物,随便晃眼周围,在看到城门道边的府衙木桩牌柱后,他箭步冲上,挥拳打下,嘴里还不住地大嚎:“为什么是禹城?公子在哪啊!”
吼声炸裂,力冲桩裂,可以胡车儿的千斤蛮力伴随憋闷怒火爆发,直接把木桩牌柱给震的噼里啪啦断裂,倘若老有眼,在看到这一幕后,怕也是转身背手,脱口两字:“傻缺!”
一通发泄后,胡车儿怒减三分,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奉令失败,顷刻的愤懑后,他竟然气到呜呜啼哭,那声腔…几如牛嚎。
“该死的…某真是无能…公子你到底在哪…”
雷啸跪地,锤打地裂,不消片刻,声吼随风散开。
东城甬道附近,准备开始巡夜打更的更夫听到门洞外的声音后,稍有惊蛰,也就短暂思量,他向甬道口的差人窝棚跑去。
窝棚内,几个差人正在饮,更夫进来道:“大人,的听到东门外有声响…该不会是贼人来了吧!”
听得这话,几个差人满脸不屑:“贼人来了又如何?孔老儿将我们下值待歇在此,管球其它!”
“没错,他孔伷不是自诩能耐?有贼来,他自个上去!”
众差人呱燥抱怨,更夫满脸为难,他知道眼前的差人们不服孔伷,可是之前城南发生贼袭,后果牵扯甚广,若非监察令赵范和陈府陈到出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此二人都不在城内,万一贼人鬼祟暗袭,身为更夫不示警,那可是对禹城上万人不义。
在这般念想下,更夫扔了铜锣,直接跪求:“几位大人,老儿求你们去看看吧,万一真是贼人,若不早早防备,那城里的老少可就完了!”
闻言,酒桌后面,原为府衙卫士令的谢达起身,他道:“几位爷们,虽然孔伷不是个东西,可咱们到底是禹城的吏差,现在有情况发生,若不去,未免太不道义了!”
“谢达,你个油子装什么大头,要去自己去,爷累的慌,没劲!”
其它的差人反声狠硬,一个憋气,谢达拎起腰刀冲更夫道:“老头,旁人属猪的,使唤不动,那就老子与你去看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旋即更夫、谢达匆匆向东门赶去。
不消片刻,二人来到门洞前,大眼看去,七八个守门的团练兵好似肥猪一般睡在门洞屋里,闻着空气中的酒味,听着那老牛吃嫩草的呼噜声,谢达唾口:“一群废物!”
“大人,那声音就在门洞外!”
更夫提点,谢达道:“你在这里守着,若有变,立刻敲锣死命的喊!”
“哎哎!”
更夫使劲点点头,谢达这才抽刀往外走去,约莫十来步,谢达看到道边木桩牌柱前有个黑影在呜呜,谢达狐疑自语:“这谁啊?哭的跟鬼叫似的!”
不成想胡车儿耳尖,听到来人脚步呱燥声,他蹭的起身,那双充血憋气的牛眼死死盯向几步外,反观谢达,在火把映光瞬息,他直接吓的两腿一软:“鬼…鬼啊…”
胡车儿本就怒憋,经谢达这么一挑风,他直接咆哮冲来,谢达回神就逃。
城门洞里,更夫听到一声刺耳,吓的一哆嗦,抬手去敲铜锣示警,却把锣锤给敲飞,不等他捡回,谢达已经前扑飞来,直接把更夫给撞个满怀。
“噗噗”
二人滚落于地,险些把魂儿摔飞。
谢达昏头蒙脑,胡乱爬起,嘴里还叫唤着:鬼…鬼来了,快敲锣求援!
殊不知更夫就在谢达身下压着哎呦直叫唤,至于胡车儿,他已经冲来,双臂虎爪抓身谢达的后腰带,几欲将他往城门上摔,这一下脱手,谢达死不死不知道,城门必定被怼的乱颤。
但是谢达身穿差人吏服,刚才胡车儿瞧不真切,这会儿门洞内火把明光映照,算是让他迟疑狠声:“你这浑人…如何我是鬼,真是气煞我也!”
胡车儿气急语颤,谢达吓的裆下腥臊味起,想来是尿了。
倒是更夫回神看来,纵然胡车儿长得糙莽吓人,可他还是脱口道:“你…你是…监察令赵赵赵大饶亲随!”
闻听这话,胡车儿扔了谢达,一把揪起更夫:“你认得我?快,快告诉我公子在哪?”
对此,更夫差点被胡车儿抖的散了骨头架:“莫抖,莫抖,老儿是禹城更夫,之前见过你与赵范大人一起,赵大人现在何处?的…的不知!”
来也是,胡车儿自己蒙头跑岔道,更夫要是知道赵范身在何处,那才是真见鬼了!
三言两句化解误会,胡车儿再度叹息,一屁股坐下,直接挡去大半过道:“公子…公子在哪…”
哀泣中,谢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胡车儿,再看看更夫,他才道:“敢情不是鬼…吓死老子…”
只是这话刚落,南城方向骤然火光冲,直接把谢达刚刚冲湿的裤裆再度抖三下。
“这…这…”
谢达惊蛰不解,而更夫目瞪转望后,以他几十年的打更经验来看,这必定是贼乱前兆:“贼…贼人…贼人来了…”
“贼人!”
一声惊魂,谢达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朝着东门外跑去,结果两步未出,身后大力袭来,将他揪了回去。
“贼人…公子最恨贼人,某无能,办事不利,害的公子不见人影,眼下贼人又来,某…某要杀光那些贼人,以泄心头之怒!”
胡车儿的磕磕巴巴,谢达哪里明白。
“大爷,禹城眼下没有任何防备力量,护民队被陈到带走不知作何?团练队和差役队被孔伷下令歇职,您老行行好,放的逃命去吧!”
“逃命…四处都是贼人,你个龌龊种,生得男儿种,却行老弱为,某刚才真应该一巴掌拍死你!”
胡车儿心愤燥怒满腔,谢达听的心浪翻滚不定,而一步外的更夫早已泪泣,他生养在此一辈子,纵然贼来心怕,却也不曾叫唤着逃命,这么一比,谢达不觉中有些后悔刚才的混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