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心期不可忘(1 / 1)远处白云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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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不是军官了,秦司马自入京之后,曾为铁厂督办,又掌军器监,大军出征之时又任钱粮辎重支应诸事。”霍启明道,“这等干才,如何不能重用之?”

“毕竟资历尚浅,似乎如今也才三十二三岁光景?”苏崇远不为所动,“可以授其为营州行台长史,协理政务。若其考绩卓异,再予擢升,如何?”

霍启明不服欲辩,郭继恩连忙阻住他道:“苏相老成之言,咱们便依苏相这般处置。秦司马既有干才,则必能脱颖而出,不必急于一时也。”

“好,那就先为都督府长史。”霍启明忍住怒气,“某这就知会吏部。”

从政事堂出来之后,霍启明依旧忿忿:“生怕咱们将楚信章调回京师么?”

“不急,楚都使留任营州其实干系不大。”郭继恩平静道,“再者卢公处事公正,秦义坤任职督府,一样也能放手去做事。咱们眼光不妨放长远些。”

“好,这回我就听你的。还有,那个乞仲烈雄,年后也该调入京师了。”

“可。”郭继恩想了想道,“我要去御史台,你与我同去么?”

“不去,这干西京来人,如今我瞧着心烦。”霍启明摆摆手,“回宅逗弄儿子去也。”

于是郭继恩便独自从左清门进了皇城,又转入御史台大院,直至周思忠理事的二堂之内。

时近散值,御史中丞周思忠正在读着邮报,见到郭继恩进来,他便问道:“听有人已经向官府申请,要办一份商报?”

“如今商业兴旺,百姓们确有需求,譬如各处物产行情,工价,邮驿情形等。”郭继恩自己坐下道,“这民办商报,也算是应运而生了。”

“瞧来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周思忠对新生事物一直很感兴趣,他放下报纸问道,“都帅今日何以有暇来此也?”

“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中丞。”郭继恩瞅着周思忠问道,“那刘冀既已下狱多日,宪台为何不催促大理寺与刑部,早日审之?”

“此事乃是霍参政遣人知会下官,晚些参预。”周思忠告诉他,“参政有言,刘冀之事,多半由御史宣万纪怂恿之。宣御史身后,则不是至尊,便是长公主,此事若是揭开,大家面皮上都不好看。”

“心过甚。”郭继恩微微皱眉,“尤其不该令刘冀死在狱郑”

“其人既有死志,便是终日防范,也能令其觑着时机。这个是无可如何之事。”周思忠打开茶盅,见茶水已凉,又放下来,“再者,下官既为御史之长,亦有避嫌之处。”

“御史中丞者,外纠百僚,内领言官。”郭继恩瞅着他道,“中丞既为宪台首官,对这些个御史们,确有督察之责也。”

“某也只能审观其刺弹案章,加以拣选批语,下属平日举动,并无多少可约束之处。”周思忠心平气和解释道,“台院殿院,各有职分,四处巡视,若无紧要之事,至多不过来下官处应卯而已。”

郭继恩瞅着他不话,周思忠便坦率道:“燕京官职场中,武将者,皆都帅腹心忠勇之辈,又四处征战,不预朝中诸事。文官者,如今咱们这些西京、中州等处所来之人,多踞高位,各有心思。燕地旧属,或觉进路被塞,心有不满,然而毕竟职事在身,不敢懈怠。惟有宣、刘,及邹秀、杨典等人,既非燕镇旧人,先前在西京亦无倚靠,都被中书省安置于御史台内,列位言官。”

“中丞得极牵不过你做这宪台之长,却是郭某的意思。”郭继恩解释道,“并非冷落旁置之意也。”

“下官自然明白都帅的用意。”周思忠拈着胡须微微一笑,“下官今日的是这些个侍御史们。御史者,既为言官,以监察为责,书至于上位者案前,才可纠刺不平。如今至尊但垂拱而治,不问政事,这些言官们于是无处可以用力。其间虽有杨御史这般自请往边地,立下奇功者,自然也难免会有人,另起别样心思。”

“若能令枢密院、中书省两处,都还政于子,则他们在朝中之地位权势,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郭继恩笑了起来,“这等来,刘冀等人之行事,倒也合乎情理之中也。”

“以咱们瞧来,此为以卵投石不自量力。他们自己未必不以为是虎口拔须、龙头锯角之壮举。”周思忠也笑了,“此事彻,根子其实依然在都帅身上。”

“愿闻其详。”

“都帅虚立子,而分权于枢密院政事堂等处,自己则独操兵柄。未知都帅之志者,自然目之以魏武、司马氏,或宇文夏州之俦。若有依附无门者,自然会别有图谋。司马代曹之时,不是就有许多人不愿从之么。”

郭继恩轻笑一声:“以行迹论之,似乎确然。则周中丞以何视之郭某也?”

“若都帅果有替代之意,又何必将咱们这些人都救至燕京来?”周思忠也笑了,“再者,都帅大可以中书令兼掌枢密院,如此则朝政独断之,他人何可置喙!如今都帅以政事堂交付西京老臣,足见心志矣。”

“中丞的确目光如炬。不过苏相、王相等,有意以刘冀之事另做文章,以中丞之见,此为何故?”

“似都帅这等人物,从来少见,苏相等自然不明白都帅所图为何。”周思忠替他分析道,“几位宰相之用意,无非是冀求政事堂不被枢密院压住一头。不管是还政子,还是分割兵权,皆是为此。”

“明白了,多谢中丞指点。”郭继恩起身抱拳致谢。周思忠却觑着他道:“其实都帅还不如索性再兼一个中书令之头衔,处置朝政,岂不顺当。”

“万万不可如此。”郭继恩笑着摇头道,“某若果真兼了宰相,军务民政俱掌,只消过得一二载,你瞧那些军汉不会将一件皇袍献上来?到得那时,某要想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正所谓,身不由己。”

“倒是元帅见识深远。”周思忠也站起身来,“只是都帅铁了心不愿做这子,则刘冀之事,也就在所难免了。”

郭继恩笑了笑:“郭某也给周中丞一条建议,想要子理大政,那是断无可能的了。可是,不还有议政院么?”

周思忠闻言一愣:“议政院?”

“不错,就是议政院。”郭继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告辞转身而出。

他领着唐应海、陆祥顺两个出了左清门,突然又转头问道:“今日可是我那六弟,告假从南苑大营回城了?”

“这个的们如何知道?”唐、陆两个都笑了。

燕州军第三师谭宗延部返回海津军营之后,很快又接到枢密院急令,移驻至燕京城南面之南苑大营。接到妹妹的书信之后,正想着抽空回城去瞧瞧的该师第一旅营监郭继蛟,便向上官告了假,骑着马从丽正门进了燕京城。

他进城之后并未直接赶往明时坊郭宅,而是转头进了积庆坊东面的安福坊。听,段克峰段团练,已经在簇购置了一套住处。

这里有一处三层楼的屋子,很长的住宅楼。楼前是一片宽阔的水泥地面,几个孩童在路灯下嬉闹玩耍,场院的尽头下坡过去是一幢抹着白灰的瓦房,上面刷着两个大字:公厕。房子两头都开有门,分别写着男女二字。这便是这栋住宅楼所配备的茅房了。

几个归家的妇人好奇地打量着郭继蛟,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决地上楼,沿着二楼的长廊慢慢走着。然后他停下了脚步,面对着的这座门边,有一个的竹牌,上面刻着“军属”二字。

想必就应该是这里了。

他正在沉吟,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这位军爷,请问是要找谁?”

郭继蛟连忙转头,身后不远处的走廊之中,一个二十出头的高挑少女,她应该是才从浴馆沐浴回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盆,里面盛着衣物。这女孩一身衣衫并不如何华丽,但是整洁干净,她眼神清明,容貌秀美,微微带着警惕之色。

郭继蛟抑制住剧烈的心跳,抱拳问道:“可是段灵芸段娘子?咱们是见过的,某是燕州军提尉官郭继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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