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望月阁羲舒初交锋(1 / 1)九公子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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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来与盛祁毓攀谈的人更是从不间断。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盛大人与本官多年未见,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好?”帝师沈自熙在对面举起酒杯遥遥相对。

“虽说不如帝师这般硬朗,但想来,再撑个三十年,是绰绰有余。”盛祁毓笑着饮下一杯酒。

“那改日还请盛大人来府上一聚,说来好久都没能棋逢对手了,现下可要好好与你杀一盘!”

“恭敬不如从命。”盛祁毓刚点头,便听闻上座传来沉闷的响声。

只见柳容与把杯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连带着旁边盛放点心的玉碟都跟着抖了抖。李公公不知在柳容与的右侧低声禀报着什么,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朕有些乏了,就先行离开了,众爱卿一定要尽兴啊!”转瞬之间,柳容与便又用上了他那惯用的口吻说着这些场面话。

“臣等恭送皇上。”

刚刚还喧闹的大殿立马变得冷清起来,大多数官员也是纷纷告辞。

那一身玄衣的男子刚欲起身,盛祁毓便迈步过来,“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面子,可以请世子喝杯薄酒。”

那男子凤眸轻抬,扫了盛祁毓一眼,开口说道:“并非本世子不愿小酌,只是今日喝的已然够多,只能拂了盛大人的一番美意了。”说着便行了个揖礼,扭头走去,丝毫不顾及盛祁毓那阴沉的脸。

“先是帝姬那儿吃力不讨好,现在又是世子这儿碰了一鼻子灰。老狐狸,你是不是和他们犯冲呀?”陆离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现在的孩子,都和你一样,这么不懂事的吗?”盛祁毓望着远去的那一抹人影,深深地皱着眉。

那玄衣男子刚走出殿外,就有一侍从上前,“那边有人传话,请主子于酉时三刻前往望月阁一聚。”

“嗯,你先回府告诉灵儿,今日不必等我,让她先用膳吧。”

“是。”侍从答话后,便很快的消失在木羲和的视野里。

木羲和抬头望了望暮色中飘落的雪花,嘴角噙着一丝笑,幽幽开口:“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是时候了。”

踩着月光,袭一路清霜。一身红衣的柳望舒撑着一把纸伞在梅园走过,堪堪停在一树梅花前,“就是你了,得罪了。”

没过一会儿,柳望舒便拿着刚在梅园折的一段梅花枝在望月阁中比划了起来。早年她身子虚,便央求着白羽教自己一些功夫,可没想到她这身子委实不争气,白羽说她这种体质不宜练武。柳望舒无奈只能跟着学了一点点皮毛,按照珺姨的说法就是花拳绣腿,碰上会武的人,根本不敌对方,可若对付一两个平常人,那也是绰绰有余的,由此看来,她做的也并不全是无用之功嘛!

柳望舒这梅花枝刚使得顺手了,却突然感到身后有陌生的气息逼近。

挽回梅花枝,使力回身刺出。

随着簌簌落下的梅花,她看清了距离她梅花枝那端仅有几寸的那个少年。

两人的目光碰撞,都是傲慢的审视着对方。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柳望舒被那人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那玄衣男子伸手将那梅花枝往旁边移了移。“花拳绣腿,毫无意义。”

柳望舒刚想收起来梅花枝,望着对面那人眼底的嘲讽,又提枝攻了过去。

而那玄衣男子却只是笔直而高傲的迎风而立。在花枝逼近的时候,突然移开了身,身法快得惊人。随后一个回身,便抓住了柳望舒的皓腕,稍一用力,柳望舒便受不住松开了花枝,那男子似有不耐道:“你主子到底让你带什么话,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在这儿等你表演杂耍。”

“你,”这位莫不是认错了人?柳望舒压下心头的惊讶,强忍着怒意开口,“在传话之前,公子可否先放手?”

“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那玄衣男子颇为嫌弃地放下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柳望舒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暗暗思忖,此人身手不凡,衣着虽不显眼却也名贵,又如此言语刻薄、眉眼高傲,听他的问话,应该是为某一权贵效力,错把自己当成他口中那位主子的手下,再仔细回想一遍珺姨的那个名册……查无此人。看来这朝堂还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多少事情都藏在这大幕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主子说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切莫横生枝节。”柳望舒心想,还是稳妥一些,先脱身为好。

“是吗?”那人意味不明的盯着柳望舒。

“那是自然。若无其他的事,我……属下就先告退了。”柳望舒小心答完话后,等着男子的下文。

“嗯,你先下去吧。”男子随口应道。

“是。”柳望舒心有余悸的转过身,故作坦然的朝台阶处走去,生怕自己因撞破了某位权贵的秘密而惨遭毒手,那可就死得太不值当了。眼看着就要走到台阶那里,身后却又响起了声音。

“对了,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准备了他最爱喝的七日醉,请他明日务必出来与我畅饮。”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试探吗?柳望舒缓缓回头,“是,属下会向主子禀告的,但若要讨主子欢心,您还需多费点功夫。”不管是真是假,她必须应下来,但那位主子是不是真的爱喝,喝要如何讲究,那可就能说出不少花样来了,所以呀,还是“好心”告诉这位多费点功夫了。

“那我就多谢姑娘提点了。”那男子笑得温文尔雅,“可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话音刚落,柳望舒眼前便有人影闪过,那抹玄色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眼前。

“公子。”柳望舒皱了皱眉,预往后退去。

男子却又一次擒住了她的皓腕,往身前一带,“后面是台阶。”

柳望舒实在没想到竟会有人这般难缠,委实不好对付,但仍是不服输的抬头望向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多谢了。”

“既要谢我,”男子说着却笑了起来,随即靠近柳望舒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不如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柳望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是何人所派,公子不是最清楚的吗?”

“是吗,看来是非要我动手了?”男子向前一步,目露冷意。

柳望舒抗拒的推了推眼前这人,拼命挣脱此人的桎梏。

推搡之间,一声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只见一块玉佩掉落在二人的脚边。

那玄衣男子见此,松开了对柳望舒的桎梏,弯腰将玉佩捡起,那玉佩通透明亮,是块上乘的白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那块玉的正面有着一条鱼的花纹,而背面雕了一个字——白。

男子皱了皱眉,朝柳望舒递过玉佩道,“这是你的吗?”

柳望舒也顾不得刚刚这个男子给过她的惊吓,急忙从他手中接了过去,毕竟,这是她那再也回不来的母后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了。

男子看着女子对这玉佩的宝贝程度,心往下一沉,“微臣木羲和拜见帝姬。”本以为她是那人故技重施送给自己的美人,十分厌恶,后又觉得以那人的脑子和伎俩,调教不出如此聪慧的可人儿,她回答问题太顺了,没有一丝漏洞与不妥,就像计划好的一样,难免让他怀疑,她是舒贵妃身边的人。可谁会想到,她竟是前不久才从渌水轩搬出的昭懿帝姬?如今皇上对这位帝姬的态度尚不明朗,这人,自然是动不得了。木羲和想起上次与妹妹木灵在松风斋讨论过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可笑。想来这位帝姬刚刚是迫于形势与自己周旋,可这心思之缜密,实在不容小觑。

柳望舒微微一愣,他是淮安王世子?他该是由那块玉佩推断出自己身份的,他若不是那些权贵雇的江湖人士,那就好办多了,好歹自己性命无虞了。“原来是世子殿下,本宫刚刚还以为自己差点身首异处呢?”

“帝姬说笑了,刚刚不过误会一场,还望帝姬恕罪。不过帝姬若为平民,做戏子方可傍身,想来也会是个名家。”木羲和笑得云淡风轻,和刚刚那个满身杀气的他判若两人。

“本宫这唱戏的本事可比不得世子。世子名为羲和么?本应光照世间万物,可世子却选择了与黑暗为伍,一身玄衣,都能和这夜色相融呢!”柳望舒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望帝姬不要怪罪微臣,微臣听闻,帝姬闺名为望舒,望舒本是清冷,可帝姬不也身着一身正红吗?可见呐,这名字,还是不要和行事作风扯上关系的好。”木羲和煞有介事的回答,好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世子言之有理,可本宫还想请世子解惑,本宫的主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呀?”柳望舒笑得明媚。

“帝姬是聪明人,想来不需微臣明言,也是顾大局识大体之人,不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朝堂纷争,就不劳烦帝姬了,何况帝姬这身子刚刚养好,可切莫沾染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柳望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木羲和眉眼之间满是担忧,若非方才知晓了他是个什么角色,怕是要被他这一番虚情假意给骗了。“多谢世子关心,只是天色已晚,世子若还不出宫,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臣只不过想在此借借月光,以解心中烦闷罢了,稍后便会离开。”

“那世子请便,但不知本宫可否离开?”

“帝姬说笑了,微臣恭送帝姬。”

柳望舒踏着台阶上的月色,缓步而下,走出阁,撑开伞,踏着雪向前坚定地走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身看向望月阁,外面漫天飞雪,而他却静静地倚着栏杆,看着那细雪飘扬,头顶是一片月光洒满的清霜。

奇怪了,他明明是着一身玄衣坐那里,可她却莫名觉得,那片纯白与他很是相配。

“柳望舒,你魔怔了吧!”柳望舒扭头快步走着,就像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

木羲和看着这漫天飞雪与清冷月光,难得的笑了笑。

身后,一片蟒纹的衣角显现出来,“都怪那几个狗奴才耽误功夫,让你久等了。”

“皇宫人多口杂,虽说此处隐蔽,但安全还是说不上,太子殿下还是说要事吧!”

“父皇的人好像有风声传上来,父皇特派了钦差大臣去安川查私开铁矿一案,你都打点好了吗?这事不会查上来吧,万一父皇知晓,此事牵连甚广,那……”

“太子殿下不必惊慌,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臣已经办妥了,太子殿下放心吧!”

“那就好,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臣谢过太子殿下。”木羲和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中的某些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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