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低眉耳语’之‘语’?”
“非也,乃是‘由来君子行最长,予亦知君寄心远’之‘予’。”】
等到盛祁毓走到盛浅予跟前,盛浅予都还是处在恍惚中,眉头紧皱,面色不喜,定定地看向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二人。
盛祁毓心下了然,爽朗一笑,“怎么,我家这闺女莫不是春心萌动了?”虽说沈自熙和自己很是不对付,但这沈星河,倒也是个值得浅予托付终身的人。
盛浅予霎时回神过来,眼神飘忽不定,羞赧道:“义父,你不要在这儿胡说,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盛祁毓下巴抬了抬,示意盛浅予看那边,“我看是你误会昭懿帝姬与那沈大人了吧!”
盛浅予被戳中心事,恹恹开口:“是又怎么样,话说回来,虽说那昭懿帝姬自幼幽禁,可人家毕竟是金枝玉叶,还生得貌美,上次永清街一事,我也看得出来,她并非一般的女子,心中总是有自己的思量,这样一个可人儿,若我是男子,也要心生倾慕的。”
“听陆离说,你之前和昭懿帝姬起冲突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盛祁毓轻笑一声,“这会儿倒是觉得人家挺好的。”
“我当时不是一时冲动、没想清楚嘛!后来不是也赔罪了吗?”盛浅予没有底气地开口,越往后说声音越低。
“你放心,”盛祁毓见自己真把这闺女惹伤心了,连忙开口安慰道,“就他那样,昭懿帝姬看不上。”
“义父!”盛浅予皱了皱眉,“沈大人赤胆忠心,文武双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昭懿帝姬又怎么会看不上他?”
盛祁毓被这话一噎,心想,你难不成还希望昭懿帝姬喜欢沈星河啊?咳嗽两声,很是认真地说道:“义父的意思是,昭懿帝姬并不倾心于他,沈大人看起来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说得好像沈大人有多差劲一样。”盛浅予不满地开口,“你看他们两个不聊得挺高兴的吗?”
“嗯。”盛祁毓斜睨了自己的义女一眼,也看向那边的两人。
柳望舒察觉到了看过来的目光,莞尔一笑,自顾自地朝眼前人说着话,“沈大人此次前去,定要小心谨慎些,本宫在凤都等着你的捷报。”
“微臣多谢帝姬了。”沈星河温润一笑,自从上次与这位帝姬聊过几句后,一改自己以往对她的看法,方才出了寿康宫又碰巧遇上,一番言谈之间无不体现出惜才爱才之意。
沈星河知道,此次请旨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多亏了忠义侯盛祁毓在一旁的言辞。若是盛祁毓没有回来,这当今皇上未必会应下这桩事。
若能跟随一知人善用之英主,倒是最能让自己欣喜的一个愿景。
沈星河忽地回神,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对面的柳望舒则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沈大人可是在想南疆战事?”柳望舒饶有趣味地问道。
“是。”沈星河顺着柳望舒给自己的台阶下,也没有多说。
“那本宫也不耽误功夫了,怕是有人等不及了。”柳望舒微微颔首。
沈星河有些不解,待他顺着柳望舒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是心底一颤,盛小姐也跟随盛大人进宫了?
“微臣恭送帝姬。”沈星河朗声开口。
柳望舒不紧不慢地朝着盛祁毓那边走去,微微一笑,“盛大人。”
盛祁毓和盛浅予分别行礼后,柳望舒将目光转向盛浅予,开口却是在问盛祁毓,“不知盛大人可否陪本宫去那边走走?”
“这是自然。”盛祁毓笑了笑,跟在柳望舒的身后往远处走去。
盛浅予还愣着呢,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那两人就没影了。待她回过神来,沈星河已走到了跟前。
“盛小姐。”沈星河轻声开口,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沈大人。”盛浅予抿了抿唇,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盛小姐今日怎的进宫了?话说回来,沈某不日就要领兵前去南疆边境了,提醒盛小姐一句,在凤都不可像上次初见之时那样率性而为了,凡事听盛大人的就好。”沈星河不知为何,很是怕盛小姐再和他人起冲突,上次是柳望舒没放在心上,万一碰上别的不好相与的人呢?怕是要吃亏。
盛浅予只知义父此次进宫,是为了和皇上商讨战事,却不知,沈星河竟要领兵前去,着急开口:“孙大将军都打了那么久了,却是没有一点儿好消息,你此次前去可有胜算?”
“一切要去了才知道。”沈星河好笑开口,“纸上谈兵可不是个好习惯。”
“嗯。”盛浅予也不是不明白,可她就是想听那个人说此次战役会赢,说他会平安回来。
沈星河明显感觉到眼前人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了,可自己什么也没说呀,总不至于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吧?
“盛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沈星河有些犹豫开口。
盛浅予一个冷冷的眼神飘了过去,这沈星河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如此显而易见的意思,他竟然看不出来,难不成要她说盼出他平安归来吗?犹豫半天,盛浅予还是开口了,“你……”
结果话刚出声就被人打断。
“沈某方才一时唐突,若是盛小姐不便言明,那就不用说了。”沈星河见盛小姐一脸为难的样子,很是好心地替她解围,却感觉她更生气了,这是为何?
盛浅予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反复想过无数遍的话立马被抛在一边,“那就好,我刚好也不想说。”
沈星河碰了一鼻子灰,关键还是一直不知道问题所在,若再留下去,势必会惹她不快,苦闷地开口:“那……那沈某就先告辞了。”
盛浅予没想到那人真的说走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喊出了声:“沈星河。”
沈星河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盛小姐还有何事?”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盛浅予也是有些懊恼,刚才在他问自己心事的时候应该好好告诉他的,不过自己这么说了,他该是会再问一遍吧?
沈星河看着盛小姐有些期盼的眼神,实在是不知道该问什么。刚才自己那么问,盛小姐自是不会回答,若再问一些唐突的问题,姑娘家都会生气吧!
沈星河突然想到一个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温声开口:“沈某只知盛小姐芳名中的‘浅’取‘浅笑安然’之‘浅’,至于那‘语’字,”说到此处顿了顿,“可是‘低眉耳语’之‘语’?”
盛浅予先是一愣,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倒也不算太差。
盛浅予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任凭一抹红霞飞上脸颊,却还是努力地抬头直视着那少年的眼睛,“非也,乃是‘由来君子行最长,予亦知君寄心远’之‘予’。”
沈星河看着眼前故作勇敢的女子,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终是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