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当程序员时，也不过是个三流。他开口问话，只是替潜藏体内的老教授面试而已。不过谈及算法之类的，欧阳君倒是变得思维敏锐，侃侃而谈。

郑老教授也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可他见闻广博，对于工科各门类都有涉猎，问的问题也五花八门，用来摸底是最合适。两个小时后，他给出的评价是——‘还行’。

既然老教授说‘还行’，那就是真的还行了。周青峰问了个自己关注的问题，“欧阳，你堂堂名牌大学硕士毕业，随便找个工作也不差，怎么会搞得这么惨？”

欧阳君大概很长时间没连续说两个小时的话了。周青峰转述的问题包罗万象，从计算机到工程应用再到艺术修养，他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越答越兴奋，萎靡的面貌好像重新活过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惨’，欧阳君也挠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生活并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好高骛远后一下子摔的太重，爬不起来。

我现在想想自己居然因为偷窥而被抓进派出所，也觉着不可思议。很感谢你能陪我聊这一下午，我脑子豁然开朗，觉着自己并不是那么差，一切都放下了。”

话说完，欧阳君就把周青峰晾在客厅，自顾自的跑进卫生间刷牙洗澡剃须换衣服。他还在浴室里高歌不停，五音不全的嗓子吼的震天响，吼完穿条短裤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欧阳君傻了般看着周青峰，又发现自己客厅多了两个正收拾的钟点工，连房东都在。他更惊叫道：“别动我桌子啊。弄乱了，我就找不到东西。”

周青峰瞥了眼都发毛的电脑桌，沉声说道：“欧阳君，我决定雇你了。月薪么，暂定一万吧。”

“好好好。”房东在一旁双手鼓掌，他拉着欧阳君的胳膊，高声乐道：“欧阳，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真是一点没看错。我帮你多大忙呀，这个月房租必须涨一点。”

欧阳君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听到‘一万月薪’后，他支吾几声道：“我以前在大公司干过，一个月可是拿......”

房东连忙捂住欧阳君的嘴，扭头对周青峰笑道：“欧阳说他愿意，非常愿意。今天就上班，现在就上班，立刻上班。但需要预付半个月工资，否则他没钱交房租。”

两个钟点工从欧阳君的屋子里清出了十几袋垃圾，因为他住这里两年就从未打扫过。黑乎乎的地板用拖把都拖不干净，非要冲水倒上两包洗衣粉才行。

欧阳君自己清理了他的电脑桌，两年没关电的服务器难得停下来，从盘结的电源线和插座板下找出十几只死蟑螂，外加一只死耗子。

等清理完毕已是傍晚，周青峰终于可以谈一谈自己所需模拟软件的规格。他和索菲亚以及郑老教授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重点是对‘真知之门’里魔法体系的整理。

“我有一个......，详细的魔法体系设定，需要你用软件帮我实现它。”周青峰递出一个优盘，“但这个体系还不完善。你在设计软件时必须是开放性的，方便修改。”

整理的资料由索菲亚操控隐仆输入。由于魔法体系极其庞大，被整理不到其中十分之一，完成电脑输入的更是只有百分之一。可就这一点便已经是好几个T的内容。

欧阳君先从总纲看起，一看就相当入迷。他看了半个小时，才想起自己应该翻翻目录，却被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目录吓呆了，“这个设定有这么大？”

“是的。”

“那么我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我没指望你一个人搞定，你只需要做出其中一部分，尤其是架构设计。我看过你完成的那些小游戏，架构设计的不错，才能容忍你朝里头塞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晚餐是叫的外卖，两人随便吃饱就模拟软件的细节聊到深夜。关于魔法理论，魔动力学，魔力与魔网，欧阳君作为一个‘信息和计算科学’的硕士，表现出相当强的理解和想象力。

这位仁兄擅用数学工具，在实验数据还相当匮乏时做出数学模型，推算近似值，再由周青峰进行验证。这点是郑老教授都自愧不如，周青峰更是拍马不及。

两人聊到夜里两三点，欧阳君终于开始犯困。他昨晚就在派出所里熬了一宿，今天也没怎么休息，这会终于累了。

“不错，不错，你们‘青峰实业’这个魔法设定的点子非常棒，我很喜欢。不过我现在真有点累了，得睡一觉。明天继续谈。”欧阳君眼皮子耷拉，就想上床趴着去。

睡觉？睡什么睡？起来修仙！

周青峰是‘完美之躯’，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会犯困。他看看时间，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欧阳君，说道：“喝点这个，我们继续聊。”

“这是啥？”

“就当是红牛吧。”

“红牛没啥用的。”

“你喝喝看。”

欧阳君还真就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喝之前，他昏昏沉沉，坐都坐不稳；喝之后，他满脸赤红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深更半夜的高声骂道：“谁他妈的在红牛里掺辣椒？”

啊......，真是变态啊！

欧阳君觉着自己浑身都在冒火，火从嘴巴里，从鼻孔里，从眼睛里，从耳朵里喷出来。他的整个胸膛都在燃烧，生命仿佛在这一刻化作灰烬！

这下不困了，真的一点不困，完全精神焕发。

“这是什么？”

“红牛。”

“你骗鬼啊！”

“好吧，不是红牛。我给它取名叫‘巨牛’。”

这次轮到欧阳君像看傻子般看着周青峰。

体力药剂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喝了一口，首先觉着超级辣，几秒之后就烈焰焚身。一分钟过后浑身都是劲，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无数未解难题都有了答案。

欧阳君迅速坐到了电脑前，开了个录音笔记录自己的想法，一边敲击键盘做架构搭建。他面前有四个屏幕分别显示不同内容，各种眼花缭乱的字符出现在上头。

这一工作便到隔天上午。八九点的时候，欧阳君忽然转过头。他丝毫不意外的看到还待在身后的周青峰，说道：“我需要一个团队，四五个左右，哪怕是新手都可以。”

周青峰点点头，他一直盯着欧阳君的显示屏，还是很认可对方的能力。“团队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大大加快进度。天阳大学计算机系的人怎么样？”

欧阳君却摇摇头，“天阳大学的计算机系太差了，光懂编程有个屁用，必须要数学系懂编程的。而且我有个要求......”谈到要求，他竟扭捏起来。

“啥要求？”

“能不能至少招募个女生？”

欧阳君的卧室内，墙壁上贴着御坂美琴，床单是绫波丽，桌上的手办是阿尔托利亚，衣柜里的体恤印的不是毒岛伢子，就是贝优妮塔，又或者伊卡洛斯。

想想昨天这位仁兄走出派出所的狼狈，周青峰真是深深理解他的饥渴，非常同情的点点头，“我都给你招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