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无烦愁忧，只是凡心结难解。凡心是一种欲望，也是一种向往。人分好坏，就看这个人心向何处。人有思想，就会有困扰。人要前进，就会有阻力。

陈孟两次去找陈德有都是受气而回，看样子再急也没办法了。夜里，他想的头都昏疼，没有睡好觉。天亮了，他还得准时起床，还要到村里去上班。

早上，天阴的很重。八点左右，开始下雪粒了，不一会，就有雪花开始飘飞。陈孟一手打着伞，一手用方便袋拎了双胶鞋，步走去村部。他知道，要是雪下大了，他又要去看贫困户。上次就是因为没穿胶鞋，鞋湿了，脚都冻麻了。

雪是越下越大。果不出陈孟所料，他们又要去看望贫困户了。书记和村长还是各自一个人去。这次让妇女任余萍留在村部值班。冯雪梅和陈孟一起去。

冯雪梅穿着高跟皮靴，在雪地里不好走。陈孟走走停停地等她。

“冯姐，要不你先回去换双鞋？”陈孟皱了一下眉，对冯雪梅说。

“不用了。等下午换吧。你走慢点。”冯雪梅看着陈孟说。

陈孟没再作声，让冯雪梅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她身后。

“你夜里没睡好觉吗？”冯雪梅轻声地问陈孟。

“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眼睛是红的，眼圈是黑的”

陈孟把自己去找陈德有的事简单告诉了冯雪梅。冯雪梅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说：“我早对你讲了，少管闲事，少得罪人！现在遇到难处，后悔了吗？”

“不后悔！后悔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陈孟的声音有点大。

冯雪梅脸红了一下，就没再说话了。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两个人来到周庄村民组，看一个叫周廷富的贫困户。周廷富五十几岁，一个人，左脚有点跛，身上的毛发全是白的，外号叫“周白毛”。按说他才五十几岁，凭自己劳动，完全能养活自己。就因为他带了点残疾，才被评上贫困户的，还是“低保”贫困户。他很懒，每天早上睡到八九点才起床，然后弄点吃的，既算早饭，又算中饭。吃了，一个碗也要留到吃过晚饭一起洗。身上的衣服是，白衣服穿成黄衣服，黑衣服穿成泥衣服，脚上的袜子也不知是哪天换的，脱在地上都能站着。

陈孟和冯雪梅来到周廷富家的门前。门关在，里面有人在说话，还伴着哗啦、哗啦的声音。陈孟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说话声：

“敲什么敲，门关在，没插！”

陈孟和冯雪梅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四个人正围着一张半旧的麻将桌打麻将。周廷富一个，陈德有一个，周廷富的邻居一个。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抹着粉，涂着口红，大冷天还穿着裙子。

“周廷富，你都是一个吃‘低保’的人，怎么能赌博呢？”冯雪梅冷着脸对周廷富说。

“小丫头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我这样大岁数的人，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吗？我吃‘低保’怎么了？是国家给的钱，也不是你给的钱。下雪天，打打小牌范法了吗？玩这样小叫赌博吗？”

周廷富讲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冯雪梅一时讲不出话来。

“周叔，文书直接喊你名子是有一点欠妥，但是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国家给你钱，是给你生活的，不是给你玩牌的！再说，你哪来的钱买麻将机？”陈孟说着话紧盯着周廷富。

周廷富打着牌，头也不抬，怪腔怪调地说：“听说你把陈德有家的贫困户给搞了，难道你今个还想砸我的场子吗？你这小子给我放聪明些！”

陈孟有点火了，伸手把麻将给搅和了。还没等周廷富说话，陈德有一巴掌拍在陈孟的后背上。陈德有输了钱本来心里就来气，刚抓了一副好牌，又被陈孟给搅了，心里更气了，忍不住就打了陈孟一巴掌。陈孟的脸都红上了天，转脸看了看陈德有，还是忍住了。他毕竟要喊陈德有一声叔子，再说他还在求人家，挨了打也只有忍着。

“帅哥，打疼了吧？来，让姐给你揉揉。”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说着话，就向陈孟伸出手来。

“拿开！”陈孟挡开那女人的手厉声喝道。

“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要搅我们打牌。”这时，周廷富说着话也站了起来，想用手把陈孟向外推。没想到让凳子绊了一下，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扶贫干部打人啦，打人啦…”周廷富躺在地上一边嚎叫着，还一边叫那女的拍照片。

陈孟和冯雪梅还从沒见过这架式，一时愣在那里，也不知如何是好。陈孟嘴里不由自主地说着：“我没打你…”

那个女人用手机拍了几张周廷富躺在地上的照片，瞅了瞅陈孟，嘴角上挂着让人讨厌的笑。

周廷富从地上爬了起来，斜坐在麻将桌旁，手玩着庥将，一副无赖的样子。

陈孟又想讲什么，被冯雪梅拉了出去。两个人又来到周庄村民组的另一个叫周老实的贫困户家中。周老实老夫妻俩，七十多岁了，有个女儿嫁到了外地，据说家里条件也不好，很少回来。今年春天，政府出钱，对周老实家的危房进行了改造。

“今天，我们主要是来看看你们在生活上还有什么难处，柴米油盐缺不缺？”冯雪梅对周老实说。

“不缺，不缺！现在我老夫妻俩住在这新房里，安心又舒适。共产党就是好啊。下这么大雪还派你们来看我们。谢谢了！谢谢了！”没等周老实开口，他的老婆就抢着说。她说的是心底话，眼里闪着泪花。

陈孟揭开周老实家的水缸，看见里面的水不多了，就推上打水的闸刀，把水缸打满水，又找来两只塑料桶，也打满了水。他怕雪后天上冻，水管冻住了，水井打不上来水，周老实老夫妻俩没水吃。

陈孟和冯雪梅又陪周老实夫妻俩聊了一会，才各自回家吃饭，下午还要继续走访其他贫困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