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能那边,五千棵朴树苗一直挖到天黑才挖完。她弄来盒饭让工人们吃了,然后开始装车。工人们累了一天,晚上接着干,真的没那么大劲头了,差不多到夜里十一点才把树苗装完。
刘显能和司机约好五点钟发车。她回去睡了几个小时觉,四点多起了床,怕司机睡过了,又打了个电话给司机。
六点多,运树苗的车子开到了陈庄村民组的村头。
说好七点半干活,今天还真不错,在七点的时候,干活的人就来的差不多了。陈孟安排了十几个人由他父亲陈德明领着御树苗,其余的由他二叔带着挖树穴。他自己脚受了伤,只能是动嘴不动手了。
今早,周廷富真的把刘大水带来了。刘大水讲不好话,可周廷富的一张嘴不怂,把刘大水讲的不知有多可怜,求陈孟把刘大水收下干活。其实,就是周廷富不说,陈孟也会答应的。
刘显能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不过,她送来的树苗还真的算可以。说好地径两公分,基本上还没发现两公分以下的。
“卸货的人多,不好点数。你等把树栽完了再点数,数量应该不会少的。”刘显能对陈孟说。
“好,我相信。”陈孟笑了笑,他一只脚吃劲,真站不了太久,就斜坐在周廷富骑来的那辆破电瓶车上。
“你的脚怎么了?”刘显能盯着陈孟那只缠着纱布的脚,问。其实,她早发现了,只是先没有问。
“昨天,下泥田时,被划破了。”
“以后做事多留神。”
“嗯!谢谢刘总关心!你把帐算一下,我把树苗钱给你!”
陈孟曾叫过刘显能老大,又叫过姐,但现在还是觉得叫刘总顺口。他在和她未见面之前,在微信里聊天的时候,他感觉真找到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等见面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生疏了。
刘显能笑了一下,“一万棵,三万五千块。”
陈孟把冯雪梅借给他的钱都放在家里。他怕脚走路不方便,早上出来的时侯,已经把买树苗的钱带在身上。他把钱递了过去,让刘显能数一下。
刘显能接过钱,数了一遍,放进包里,说:“紫薇,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明天给你挖。”
“没钱了,等以后有钱再说。”陈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没钱不要紧,我可以暂时不要钱,你打张欠条给我就行。”刘显能讲的很干脆。
“还有,你要的价格真的有点高,我不能接受。”陈孟讲的也很直接。
“我把价格降到最底,十九块钱一棵,你看怎么样?”刘显能看着陈孟。
“可还是比网上的报价高了两块多。”
“你没算帐,我给你算一下,你就知道了。丛生紫薇的体积比较大,一车装不了多少棵。网上的报价都是上车价,就是说,运费你要出。你从外地运回来,每棵树运费最低也要两块以上。你买我的树,我给你送到家,运费就省了,这样价格不是一样吗?再说质量上,我绝对给你保障!”
刘显能不愧是个生意人,算起帐来真精明。
陈孟想了想,觉得刘显能说的不是没道理。而且最诱惑他的就是能赊帐。于是他点了一下头说:“好!就这样定了。”
“那我明天挖树,后天送来!到时你打张欠条给我就行了!”刘显能说着伸手在陈孟的臂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抿着嘴笑。
陈孟不敢直视她,说:“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让我叔开车带你和驾驶员去街上吃早饭。”
陈孟说着就掏手机,要打电话给他二叔。
刘显能连忙阻拦,“你家煮稀饭了吗?我去吃点稀饭就行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
陈孟起身又叫司机一起去,司机说不去,他带了方便面,饿了就泡面吃。
陈孟拄着一根棍子,刘显能过来搀着他一只胳膊,朝家走。
“我自己走行。”走了几步,陈孟实感到别扭和不好意思。
“好吧。”刘显能松开手,脸红了一下。
现在,陈孟是越来越看不懂刘显能了。网上聊天,她比男人都要豪爽、有远识。他找她帮忙,她热情又爽快。可他到她家时,她又是冷若冰霜。刚才谈价钱还是一脸的严肃与冰冷,此刻却是笑如桃花…
孟香珍看见刘显能来了,格外的热情,连忙从里边迎了出来。
“刘总来啦!快请坐!”
“阿姨,您这样叫我,我真不好意思了。您叫我小刘,或者就喊我丫头。”
孟香珍正要说话,陈孟又在叫她:“妈!刘总没吃早饭,她来吃点稀饭。”
“喝粥怎好意思呢?我去下碗肉丝面,打几个鸡蛋。”孟香珍说着转身去厨房。
“阿姨!我都好多天没吃过粥了,我想吃粥。”
刘显能跟着孟香珍去了厨房,她阻止孟香珍下面,又找了个碗去盛稀饭。
稀饭是用土灶台上的大铁锅煮的,非常的黏稠,大锅粥真的很好喝。一家人都还没吃,陈孟的父亲、二叔,还有爷爷都早早地去忙了,好歹离家近,准备干一会活再回家吃早饭。
孟香珍端出一碟刚炒好不久的小菜,又把几个煮好的咸鸭蛋切成两半放碟子上,端到桌上。
刘显能吃的真香,边吃边说:“阿姨!您煮的粥真好喝。”
“你就笑你阿姨,粥有什么好喝的?”孟香珍觉得好开心。
“真的好喝!还有这咸鸭蛋也好好吃,好香!”
“盐蛋是自家盐的,你喜欢吃,你回去我给你带点回家吃!”
“那谢谢阿姨!”
陈孟也在吃粥,他没想到刘显能的嘴这么甜。前两次,她来这吃饭,都是很少说话,温文尔雅的样子。今天却像变了个人。
双店村的村部里,村长赵卫前,泡了杯茶放办公桌上,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又胡乱地想着。他觉得有周廷富和刘大水在那干活,有陈孟好受的了。一个是又奸又滑,一个是挑担子都不知前后。
赵卫前的脸上露出阴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