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孟脑子里想着事情,在厅屋里正来回踱着步,父亲和爷爷从地里回来吃早饭了。
“陈孟,今天王大田没来干活,你打个电话问问,问他怎么没来。”陈德明一进屋见到儿子的样子,就皱着眉说。
“没来就没来吧!这些天他够累的了,也应该让他歇天把。”陈孟连忙站住,回答道。
陈德明没作声,朝后边的厨房走。
“大孙子讲的对!”陈孟的爷爷也进了屋,听到陈孟讲的话,大声地说了一句。
“爷爷,吃过早饭,您就不要去干了。我正准备用挖机挖排水沟。”陈孟轻声地说。
“我去挖一点,挖机就少挖一点,就少花点钱。”老头子面带着笑。
“我是怕您累着。”
“不要紧,我是在自家干活,累了我就歇歇。”
“您坐,我去给您盛粥。”
“我自己盛!”
老头子摆了一下手,去了厨房。
陈孟把电瓶车推到屋外,准备去高庄村民组。他有好几天没过去了,想去看看虾田做得怎样了。
陈孟刚到高庄村民组的水泥路上,就远远的看见挖机在田里,上下左右、时前时后地移动着长臂。离挖机几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躬着腰忙着,好像是王大田。
陈孟把车骑到田头的机耕路上,放好,然后步走过去,到了王大田的近前,说:“王哥,这几天不很忙,你要是累了就歇天把。”
王大田穿着长筒水胶鞋,双手拿着铁锹,正在田埂边忙着,因为太专心了,又加上挖机的轰鸣声,陈孟喊他,他才直起身,把铁锹扎进泥里,好像也没听清陈孟说的话,半晌来了一句:“口袋可装烟了?”
“装了。”
“给我一支!我忘圮带烟了。”
“给你!”陈孟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精皖”,递了过去。
“一支就行!”王大田没有接,只是用两个手指朝烟盒里抠着。
“都拿去吧!好让你糊半天。”陈孟脸上带着笑。
王大田也不客气了,拿了过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可一只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
“我有!”陈孟掏出打火机递给了王大田。
陈孟不抽烟,可香烟和打火机已成了他随身之物。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支香烟,有时还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地方,甚至还传着一句顺口溜:“见面来支二寸半,说起事来就好办。”
王大田拿起铁锹横放到田埂上,屁股坐着锹把,抽着烟。
管大年看见陈孟来了,把挖机熄了火,一只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拎了个白塑料桶走了过来。
“陈孟,坐这!”管大年把塑料桶底朝上扣在田埂上。
“你坐,我站一会。”陈孟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拿支烟给管大年,忽然想起来烟已经都给王大田了。
“你坐吧!我整天坐着,屁股都快坐烂了。”管大年说着在王大田旁边蹲了下来,王大田递了一支烟给他,他摆了几下手,没接。王大田把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
“看样子,虾田不要多长时间就能做好了。”陈孟坐到塑料桶上,笑着对管大年说。
“还要个把星期可能差不多能完成。”管大年喝了一口水。
“虾田做好了,就开始做塘。我打算把几口水塘修一下。”
“那你去村里问问,好像修塘上面给钱,你自己不用花钱。”
“中午,我问问冯雪梅。”
陈孟和管大年说着话,王大田闷声抽着烟,忽然用手指着远处的两座小土坡,来了一句:“我看修水塘倒没那么急,你们看那里怎么办?”
高庄村民组有两座相邻的小山坡,面积不大,一共大约只有七八十亩。陈孟本来打算种猕猴桃,可几天前,胡卓来说他在邻村种猕猴桃都亏大了。现在陈孟有点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
“唉!”陈孟叹了声气。“我本来准备种猕猴桃,可又听在邻村种猕猴桃的胡卓讲,我们这地方不适合。”
“你不要光听人讲,要自己亲自去看看。离我家二三里的地方,就有个猕猴桃园,种的都是红心猕猴桃。我去买过,单个六十克以上的,每斤都卖十块钱以上。我看人家搞得还不错!”管大年提高了声音。
“那明天你抽时间陪我去看看!”
“行!”管大年点了一下头。
王大田瞅了一眼在说话的陈孟和管大年,指间的烟抽完了又把夹在耳朵上的烟点着,叼嘴上,站起身,拿起铁锹又开始干活了。
陈孟和管大年也站了起来。
陈孟看了一下手机,才九点多,离冯雪梅的下班时间还早,便想去看看胡卓的猕猴桃园。他虽然没去过那,但听说了,知道猕猴桃园就在刘大水家附近,很容易找,他骑车花二十分钟左右就找到了。
陈孟站在胡卓的猕猴桃园边,朝园里看,头皮发麻,这哪是猕猴桃园?简直就是荒草地。园里长满了荒草,浅的齐膝,深的齐腰。要不用心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猕猴桃藤子。
园子里,能让人感觉有点像样的就是搭架用的水泥柱,都是人把高,一行行,一排排,立在荒草之中。
园子的边上虽然围了铁丝网,但也是这里一个窟窿,那里一个大洞,东倒西歪,形同虚设。
陈孟走进园里,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他顺着人踩过的痕迹走了一圈,见有一块洼地,也没挖排水沟,虽然晴了这么多天,地里还是烂泥。
也不知为什么,陈孟突然想起胡卓的名字:“胡卓”,“糊着”!看样子胡卓种猕猴桃一直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