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前和高广道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便起身告辞了。
高广道一直送到屋外,看着赵卫前上车走了,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进了屋。他了解赵卫前,就如赵卫前了解他一样。他知道赵卫前肯帮陈孟说话,肯定也是另有所图的。
一直站在门外廊檐下的吴成四、余大手和钱一百也走进了屋。他们三个人打麻将都输了,还想继续打,都想把自己输的钱赢回来。
高广道一个人赢了,当然不想再干了,可在自己家,碍于面子,只得又坐上了麻将桌。
“陈孟那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看样子还真是个能干事的人!”高广道似笑非笑地说着,故意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用目光扫了一下吴成四、余大手和钱一百。他知道他们三个可能也听到了他和赵卫前的谈话。
“高组长,你也太抬举他了吧!当初,你要是把田地租给我,我肯定比他干得还好!”吴成四听了高广道的话,胸中的火气就上来了。
“他算个屁,自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说不定几年后,他搞的东西亏本了,会穷得裤子都没得穿的!”很少说话的钱一百看到高广道那副眼神,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早晚我们还要去收拾他!”余大手嘴里叼着烟,吐字不清地说了一句。
“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说大话、说狠话!”高广道一脸的不屑。
“你以为我们是讲狠话吗?”吴成四满脸怒气地盯着高广道。
“陈孟现在正领着几十人在地里干活呢,就连那个以前经常来打牌的周廷富也在那,一跛一跛的,还蛮卖力的样子。人家才叫有本事,你们不是说大话、讲狠话,那就去收拾人家啊!敢嘛?”高广道冷笑着,故意拿话刺激着眼前的三个人。
哗啦,吴成四把胸前的麻将往前一推,又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麻将桌上,站了起来,吼着:“现在我们就去找他,好好教训教训他!”
桌上的麻将被震得直蹦。
余大手和钱一百也站了起来,转身跟着吴成四朝外走。
“有火到别出发去,别把我麻将桌拍烂了!”高广道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靠在椅子上,半合着眼,心里很是得意。
陈孟在地里干着活,不时地朝庄子那边望一眼,刚才看到有辆黑色轿车从庄子里开走了,因为有点远,看不清是不是村长赵卫前的车。他心里正想着赵卫前把事说得怎么样了,一辆红色的轿车飞奔过来,在地头停下。砰、砰、砰,连着三声关车门的声音,来了三个人。
陈孟见是吴成四、余大手和钱一百,又低头忙自己的,等他们到了自己跟前,才抬起头,一手杵着锹把,冷着脸问:“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来问问你皮可痒了?上次有没有把你揍好?”吴成四抱着臂膀,一只胖腿掂动着。
“滚蛋!少来我这找麻烦!”陈孟把铁锹拎起来,又狠狠地插进土里。
“看样子你还是想找揍!”余大手说着伸手在陈孟的胸前推了一把。
陈孟往后退了一步,竭力控制着自己,“我对你讲,最好不要把我惹毛了,乘早给我滚开!”
“陈孟,你跟他们罗唆什么?我来揍他!”话音刚落,王大田双手握着铁锹就从一侧冲了过来,随即把铁锹高高举起,拍向余大手的肩头。
陈孟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吓得一闭眼。
还好,余大手还算机灵,拼命一躲,铁锹挨着他衣服拍到地上。
“王大田!”陈孟喊了一声,上前攥住锹把,让王大田松手。
余大手愣了愣神,猛然转身朝路上跑去。
王大田松开手中的铁锹,空手追了过去。
这时候,吴成四从一位妇女手中抢过来一把铁锹,怒视着陈孟,却没敢动,手似乎还在哆嗦。
让陈孟没想到的是刘大水手里拿着铁锹向吴成四走去。
刘大水突瞪着双眼,胡子快要翘起来。吴成四看到他的样子,把手中的大锹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跑。刘大水也没追,转身又去挖树凼了。
胆小的钱一百嘴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慢慢退到路上,撒开腿跑走了。
余大手腿长跑得快,王大田没撵到他。
陈孟看着返回来还在喘气的王大田,心总算放下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没再说什么。
人们又开始安心干活了。傍晚收工以后,那辆红色奇瑞还孤零零地停在地头。
陈孟回到家,天快黑的时候,赵卫前打电话来了。
“陈孟啊,事情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那谢谢村长了!”
“谢什么!我们应该互相帮忙,是吧?”
……
陈孟挂了电话,可心里总觉得赵卫前的话里有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