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向着叶诗瑶微一额首,坐在右首首座,方才不满说话的老者哼了一声道“族中议事,怎能让大家伙等着你,没规矩。”
中年汉子阴势一笑道“你们闲着没什么事,早些过来扫扫问堂也好,我们还要忙着数千人的生计。”
老者气急,唱道“你说什么”
叶诗瑶玉容转冷,责备说道“二叔,慎言。”
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哈哈大笑一声,抱拳一礼道“叶伯,我和你说笑呐,叶伯不要往心里去,今日下山有些事要善后,晚了些,还请莫怪。”唤作叶伯的老者脸色阵青阵白,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叶诗瑶一阵头疼,转即抛开,朗声道”人到齐了,我们开始,今次请诸位过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山案这几个月攒了些银钱,过些时候,让寨中弟兄下山换成日常用度,运上山来,最近听闻泉州和贡州两府的守军调动频繁,万事小心为上,不可留下蛛丝马迹。二叔,此事还是你来操持,黄顺和石少侠,你二人从旁相助。”
“好。“中年汉子应了一声,座中精瘦汉子起身一礼,接道“嗯,听大当家的。“原是这精瘦汉子唤作黄顺,石昭看着叶诗瑶轻轻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粗旷大汉大声说道“奶奶的,怕这些怂包官兵作甚,要敢来,我就一斧一个,送他们回老家。”
左侧一老者闻言责骂道“蛮牛儿,我们是过日子,不是打仗,你这么爱打架,干脆参军算了,到了战场上杀个够。”
粗犷大汉摸着脑袋嘿偶一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才不当兵,给昏君狗贼守天下,还不如把西山坡上那几块地翻了呢。”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叶筱熙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却不曾看到身旁李玄毅眼中的落漠神色。
黄顺看了中年汉子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当家的,今年怎么算还是和往年一样,药材、衣物、粮食和酒水盐料分开么估摸着还能刺下数万两银子,要分给周围百姓么”
叶诗瑶正要说话,石昭突然咳嗽一声,叶诗瑶警醒过来,看了李玄毅一眼,合声道“这个会再说,还有一事,诸位,这位是李公子,我们从山下请来的先生,给寨子里的孩子教书识字。”
话音刚落,早先下山的几人还好些,左侧几人交头接耳起来,李玄毅听得分明,不是怀疑李玄毅心怀不轨,便是在说李玄毅是否可教的了书。
叶诗瑶起身,向着李玄毅施了一礼道“李公子,既然入我山寨,就算是自己人了,世人多说我们是法外之辈,公子怎么看,也由得公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公子若是尽心教导我寨中幼童读书识字,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倘若别有用心,那就休怪我于下无情了。”
李玄毅回了一礼,并不曾有恼怒之意。
叶诗瑶顿了一顿,指着座中诸人一说道“这几位李公子先前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寨中二当家韩清海,三当家黄顺,四当家温酌,五当家赵大牛。“
话音落罢,黄顺向着李落拱手一礼,颇有几分亲近之意,赵大牛咪嘿一笑,扬了扬手,不甚为意,温酌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唤作韩清海的中年汉子一动不动,便是看李玄毅一眼也似不愿一般。
李玄毅抱拳一礼,脸上神色分毫不变,不过这韩清海虽似不将李玄毅放在心上,内力却隐隐约约布在李落周身,若以武功而论,怕是只在石昭和叶诗瑶之下,是化劲后期武者,远胜山案之中其他几个当家。
叶诗瑶接道“他两人你已经见过了,石昭石少侠和我妹妹叶筱熙。
石昭转头望着李玄毅,笑道“李公子,寨中子弟还要你多多操劳啊。”
李玄毅点了点头,身旁叶筱熙颇是高兴的说道“李公子,以后你就是村子里的先生了,要是有什么事告诉筱熙一声,我也能给公子分担些。“
李玄毅道了声谢,面容平平淡淡,既未惊惧,也末欣喜,随遇而安之中却又不愿与众人相交过密,反倒显了几分书生气来,消了众人几分疑虑。
叶诗瑶转向左首几人,和声说道“这几位是我山寨中的长辈,老寨主在时就守着这里,德高望重,公子可要记住了。”
李玄毅举目望去,最先说话的双鬃斑白的老者唤作叶伯,只是名字叫什么叶诗瑶并未言明。依此而下,神色肃然,双目烟炯有神的老者名为温行良,寨中诸人多是唤作温伯,其侧老者面容和葛,总在嘴边挂着一丝笑意,蓄着山羊胡,甚是有几分顽童之感,唤作叶竹山。最后一个老者脸色黝黑,脸上皱纹纵横,似是比别人都要老上几岁,满脸的辛苦,只是双目开阖之间却别有一番精芒,李玄毅暗自揣测,多是山寨之中的智囊,唤作韩恭。
李玄毅亦不据做,一见礼,座中老者见李玄毅虽话语不多,神情孤单,但还算知礼,随即消了几分敌意,神色稍缓,也都抬手回了一礼。
韩恭沙哑问道“李公子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李玄毅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我姓李,名立,出身大齐豪城,如今欲往天下各处看看。”
“李公子即出身豪城,那为何不考取一个功名?”
李玄毅淡淡回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韩恭双目一展,缓缓说道“真是巧了,公子出身豪城,老夫之前也是豪州人氏,故里毗邻便是连云府,更巧的是我们这处山寨就叫连云寒,公子者来注定该来这里。”
李玄毅似是没有瞧见黄顺和温酌眼中闪过的讶色,含笑望着韩恭,叶诗瑶几人颇是玩味的打量着李玄毅,座中几人除了叶筱熙和赵大牛不明所以外,余下众人心中微微提了起来。
果然,韩恭语罢,便问起了豪城和连云府的风土人情,李玄毅对答如流。韩恭言语之中虚虚实实,不过皆被李玄毅道破,反是说了些便是韩恭和座中诸人都不曾听间的奇异风俗,让众人大开眼界,连连点头,对李玄毅出身又再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