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毅展颜笑道“联翩万马来无数，戴大人已经收到军中传信了。”

李玄毅和乐裳出了屏山，在水城时李玄毅已先一步将行踪用暗语传信给定军得知，免得朝中动荡，随后定军传信各府官衙，告诫各府主事官吏心谨慎行事。

戴湘文一听到李玄毅念出暗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高呼道“下官有眼无珠，不知王爷王驾亲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燕霜儿闷不吭声，瞧了戴湘文一眼，这才跪在一旁，垂首不语。

李玄毅侧身闪开，笑颜道“戴大人请起，我微服出城，并没有知会各州府衙，不知者无罪，快快起来吧。”

“下官愚钝，早前收到豪城传信，只王爷会往蜀州一带，没想到王爷来的这么快，下官有失远迎不，还将王爷落入狱中，实在是罪无可恕，请王爷降罪。”

李玄毅摇了摇头，和声道“不关戴大饶事，是我叨扰戴大人在先，理该是我赔礼才对，快请起来话。”

戴湘文这才缓缓起身，转头疾声喝道“燕大人，快打开牢门。”

燕霜儿嗯了一声，低着头默不做声，上前几步将牢门打开，徒一旁静静站立无语。

李玄毅走到牢门处探头张望一眼，除了戴湘文和燕霜儿外再无旁人，踏出的半步又再收了回去，张口欲言，此际一时不知道该什么，颇为尴尬。

戴湘文以为李玄毅余怒未消，转头向着燕霜儿沉声喝道“燕大人，你以下犯上，还不快向王爷请罪。”罢恭敬接言道：“王爷，燕大人是奉了下官之令，罪不在她，请王爷责罚下官。”

“罪臣燕霜儿，无礼冲撞王驾，请王爷责罚。“燕霜儿低声应道，完就要跪倒请罪，李玄毅连忙一个闪身，飘出牢房，扶住燕霜儿，又再退了回去。

燕霜儿与黑冥教云曦等人自幼相识，黑冥教本就没有责罚之心，若不是云曦，李玄毅早就解开这个误会了，见燕霜儿欲行大礼，方才还可以是官场之礼，此际万万是受不得的。

戴湘文一愣，李玄毅这番举动有些异常，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静默无语的燕霜儿一眼，心中一动，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李玄毅对燕霜儿别有所图。

戴湘文念及此处，神色如故，沉声道“王爷，下官管教无方，是下官失职，不过燕大人为官清廉公正，办事雷厉风行，的确是蜀州官府少见的能吏，还请王爷网开一一面，罪责下官愿一力承担。”

李玄毅微微一笑，这蜀州知州倒也有些担当，不过燕霜儿背后有戍边大将燕丹枫，这份磊落总归是要打几分折扣了。

李玄毅淡然应道“戴大人言重了，算起来是我欺瞒燕大人在先，倘若这个时候再向燕大人问罪，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请罪之言无须再提。”

“这，多谢王爷宽宏大量，燕大人，还不谢过王爷体恤之情。”

燕霜儿嗯了一声，低声道”罪臣燕霜儿谢王爷厚恩。”

“燕大人，既然如此，你留下来和王爷理清这份笔录，再恭迎王爷王驾，王爷，下官这就去府中备宴，替王爷接风洗尘。”

李玄毅轻轻一笑，多少也猜到戴湘文的心思，平声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两位自去忙吧，我自己会离开，戴大人也不必费神设宴，晚间时分我还要去一趟黑冥教。”

“使不得，王爷亲临蜀州，下官怎也要略表心意才是。“戴湘文诚惶诚恐道。

李玄毅一挥手，索性冷傲些，不再多言，沉声道“戴大人听令就是。”

戴湘文怔了怔，看了看垂首不语的燕霜儿，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再望向监牢中时，李玄毅已转身背对两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戴湘文苦恼不已，不过李玄毅也已传令，不可不应，略微责备的看了燕霜儿一眼，恭恭敬敬的请了一句安，退出大牢，却不敢走远了，在大牢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暗自思索该怎样才能将李玄毅请出来。

李玄毅似乎铁了心不想离开大牢，戴湘文数次相请，都被李玄毅责退，只有些事要留在大牢中想一想，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不过是李玄毅的托词，有什么事是非要在牢狱之中才能想明白的。

戴湘文过上一刻就去牢中问一次安，半下来，进出监牢的次数怕是比当上知州以来巡查大牢的时候还多。

李玄毅闭目养神，神色清冷如故，猜不透喜怒。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眼前李玄毅虽然不是君，但也相差无几，只看数刻前还有有笑，不定这会在心里盘算什么。

戴湘文脸色有些难看，凝神沉思，莫非李玄毅醉翁之意不在酒，入狱是假，有意算计蜀州官场是真。

蜀州富饶，任谁看都是一块肥肉，自己朝中虽有靠山，但和李玄毅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李玄毅有定军为器且当今陛下下旨，李玄毅有先斩后奏之权，倘若有心为难，难保不会有什么纰漏落在李玄毅眼中，借机接管蜀州，一者有钱财入囊，二者近可与蜀州李玄毅结盟，远可与燕丹枫遥相呼应。

戴湘文想到这里，额头一阵冷汗，越觉得所想若有不中也不远了，连忙暗自盘算这些年在蜀州所作所为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让定军抓到把柄。

风闻之中权倾朝野的定王行事历来如此，难以常理度测，这刻看似是在大牢中闭目养神，不准已经在谋划蜀州官道该要怎样重新布置。

时间越久，戴湘文心中的惶恐之情就越深，不免想到了豪城之争。

现在朝中的三个皇子各有凭借，蜀州多钱粮诸物，宫中皇子虎视眈眈，为保平安，不得只好借了其中一饶权势，其余两个皇子面前也多有行走，虽不算怎么亲近，但总归是得上几句话的，唯独和李玄毅没有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