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驷寒山颇有兴致,流连眼前这些与南韩有别的风景,风轻云淡,树绿水清,尤其是在风雨洗涤之后更显得明媚清朗。
翌日色放晴,官道里外骤然热了起来,这种热气和南韩中有些许不同,南韩中的烈日很毒,如果是晴空万里,日头能晒伤人。
这里的热少了几分毒辣,但有些黏糊,赖在众人身边不愿走开,合着湿气更让人心烦意乱。
清晨赶路,晌午烈日当头便即止步歇息,等着气稍微凉些再上路。
虽有些断断续续,但好在众人脚程很快,一路东进倒也不慢。
李玄毅初时还有些担忧壤驷葵跟不上众人前进的速度,没想到南韩公主一路宛若闲庭信步,就连身旁的侍女也骑术不弱,难知深浅。
数日后,豪城已被众人甩在身后。
李玄毅去过几次东府,这次路途不算陌生,如果有道捷径,多会寻路过去,省些时日。沿途所见,并非都像豪城里样歌舞升平,百姓苦困的日子比比皆是,李玄毅亦不遮掩,倘若是壤驷寒山问起,大多都据实相告,没有想着给大齐朝廷留什么颜面。
壤驷葵心肠和善,倘若遇见流民失所,多会将身上带的一些财物周济百姓,几日下来,出城前身上带的细软已经用去了七七八八,反倒是李玄毅似乎有些冷血,算不上视若无睹,但也没有执意接济。
东方思琦只怕早就看惯了这些世间百态,亦不曾动容,端木雷还要留些银子打点路上用度,一番行走下来,却是南韩几人帮衬这些百姓多些。
一行人路过一个关卡,税赋颇重,依着人头纳税,好在李玄毅出城前有朝廷公文在手,省了些银子。
不过看着关卡将士勉强的神态,还在为没有收到银子懊恼,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了几句。
端木雷苦笑一声,瞧着李玄毅,李玄毅神情如昔,不见喜怒,就算有几句冒犯之言,也听之任之,没有横生枝节。
日头渐斜,气凉快了些,一行人快马加鞭,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端木雷朗声问道“少主,找地方歇歇脚”
李玄毅应了一声,问过壤驷寒山之后,命端木雷留意路旁有没有什么客栈茶棚可以供诸人休息的。
少顷,不远处一个茶棚赫然在望,行人打马过去,茶棚不大,掌柜忙前忙后,也不见有个跑堂的伙计,显然是个本买卖,雇不起伙计。
茶棚掌柜看见李玄毅几人,赶忙迎了上去,又是招呼,又是帮着栓好马匹,点头哈腰的询问李玄毅要点什么。
李玄毅随意点了些茶水吃食,茶叶的成色不好,端木雷笑嘻嘻的让掌柜烧壶开水过来,取出从豪城带出来的茶叶,入水一泡,茶香就飘了出来,引得茶棚中寥寥几个过往行人垂涎三尺。
壤驷寒山也颇为中意端木雷的茶,得知是李玄毅府中所出,很是羡慕。
李玄毅含笑回应,等此番回去豪城了,让人多做些出来,送给南韩众人。
端木雷环目一扫,压低声音道“有些不大对头。”
“怎么了“壤驷寒山急忙追问了一句。这一路上端木雷行走江湖的阅历已让南韩几人大开眼界,如果是端木雷不对劲,那便必然有不合常理的地方。
端木雷也不避讳,皱眉道“找不到前锋将士留下来的暗记。”
“会不会是咱们错过了”
端木雷摇摇头,凝神道“不会的,咱们走的这条路就是顺着他们的指引,没道理走岔。”
“过了关卡就不见了”
“嗯,有古怪。”
李玄毅眉头一皱,这一路上没有看见有什么打斗痕迹或是听出什么事,再者就算事出紧急,朱初断然不会连留下暗记的时间都没樱
李玄毅看了一眼东方思琦,东方思琦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会比端木雷少多少,一路上虽沉默寡言,但李玄毅也颇为倚重。
东方思琦轻轻摇了摇头道“没看见什么。”
李玄毅起身环视了一眼四下,晚霞流彩,倦鸟归巢,入眼四境一片祥和宁静,瞧不出在哪里出了什么变故。
壤驷葵没有进来,孤身一人坐在茶棚外的一支木杆上,一只脚踩在木杆处,闲散的靠着身后木柱,偶尔拿起手中的酒囊喝上一口,这模样的确豪爽洒脱的很,难怪壤驷寒山有先前的言语。
突然壤驷葵跳了下来,走进茶棚,看着打量四处的李玄毅,低声道“他们好像在什么。”
李玄毅回头一扫,壤驷葵言语所指正是身后几个闲谈的行人。李玄毅神情一动,轻声问道“会与这件事有关”
“有可能,问问就知道了。”壤驷葵嫣然一笑,就这样径直走了过来,学着大齐中饶模样抱拳一礼,脆声问道,“叨扰几位大哥了。”
闲谈的几个路人微微一惊,忙回了一礼,连称不敢。
李玄毅几人还没有进来茶棚的时候,这几人已经留意到眼前这群人,仪态俱都不凡,略略看去就知道不是寻常路人。
几个女子做了男儿装扮,单论姿仪还在李玄毅和壤驷寒山之上,不过李玄毅的淡然,壤驷寒山的豪迈,却也不输给壤驷葵几人多少。
其中一人和颜笑道“公子爷有什么事”同坐几人看到壤驷葵这样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又是彬彬有礼,颇有好感,尽都和颜悦色的望着壤驷葵。
“诸位兄台莫要见怪,刚才我听到你们起这附近出了什么稀奇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听听”
应言的男子摆了摆手,笑道“不怪,不怪,也不是什么秘密,常走这条道的人都知道,不过这事起来有点玄乎,有人信,有人不信,公子想听,不才就。”
端木雷知机端来一壶泡好的茶水,笑道“先润润喉,刚巧能听听奇闻趣事。”
男子吸了一口气,惊叹道“好香的茶。”同行几人都是一脸热切,这般香的茶不知道喝起来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