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边争论不休。那边慕容靖石没有理会正在纠结的钟离雪,找了个角落,垫了些草,便合衣睡去。
一边的钟离雪见他全然不理会自己,贝齿咬唇了半响,想睡,又不想和男子同屋,想另找个房间,不知怎的心中又舍不得离开。终了还是叹了口气,也学慕容靖石,垫了草,合衣躺下。
只是她此时心情复杂,耳听得屋里屋外稀稀疏疏地虫叫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又过了半响,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容大哥,你睡了吗?”
慕容靖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睡觉就睡觉,怎么那么话多……”他忽然跳了起来,看怪物一样看向钟离雪:“你刚才叫我什么?”
钟离雪心中一慌,连忙将头埋到胸前,低声道:“没什么,慕……慕容大哥,睡吧!”
慕容靖石听得仔细,心中也有点慌了:“我说钟离雪,咱们能不能正常点,你这样我很害怕。”
钟离雪听得心中有些恼怒,想要起来发火怼人,想了想还是忍了。你才不正常呢,你全家都不正常!她这样愤愤想着,将头埋的更低了,仿佛抬了头就会被慕容靖石看见心思一般。
慕容靖石喘了口气,又躺了下去。
忽然,他又起来了。
钟离雪渐渐要陷入梦乡了,忽然肩头被摇晃了几下,瞬间醒了。毕竟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在外睡觉从来不敢真正睡着。她抬头一看,只见慕容靖石正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使得她脸又红了。
慕容大哥想要干什么?我是不是该反抗打他一拳?这一拳打多重才合适呢?
钟离雪正这样想着,却听慕容靖石轻声道:“别出声,抱住我!”
“啊?”钟离雪瞬间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慕容大哥这么直接的么?
眼见钟离雪毫无反应,慕容靖石简直忍无可忍,一把抱住钟离雪,轻功施展,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对于被男人抱这件事来说,钟离雪也算是二进宫了,而且还是被同一个男人抱,可是她还是不争气地小鹿撞怀,心里头扑通扑通乱跳。
“好险,你下回反应快点。”慕容靖石道。
钟离雪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向慕容靖石,却见慕容靖石看着脚下。她下意识地也看向脚下,才发现原来二人正站在一颗树上,树下嘘嘘律律到处是爬虫,也不知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
慕容靖石看了看钟离雪,道:“这些虫子不对,规模太大,也太密集了,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钟离雪想了一下,道:“确实不正常,难道是金铃教?”
“金铃教?”慕容靖石若有所悟,但随即又摇头:“可是附近并没有传来铃铛声,也许不是金铃教。”
钟离雪道:“关于金铃教,十二楼中有人搜集到资料,他们驱赶毒虫并不用铃铛,倒是下蛊用蛊的离不开铃铛,这点倒和南诏某些地方类似。”
慕容靖石恍然大悟,道:“只怕这金铃教的手段,就是从南诏学来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对付我们,难道他们金铃教也投靠探丸楼了?”
钟离雪道:“此事我也不知道。关于金铃教的底细我也不是太清楚。当初那位调查金铃教的前辈被发现后,被金铃教的教主用来喂蛊了。”她说着,神色又黯然下去。
“我去!”慕容靖石却听得刺激:“用活人来喂蛊?这金铃教教主当真残忍,他到底什么来头?”
钟离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十二楼的情报阁中没找到类似的内容。”
慕容靖石道:“不管怎样,一会自己小心些,千万别碰到这些虫子。”他说着,放开了钟离雪,然后又道:“你跟着我,我跳向哪里,你就跟向哪里。”
钟离雪重重点头,道:“嗯,放心吧,我的轻功肯定比你好!”
慕容靖石没空和她斗嘴,在黑夜中仔细辨认了一番,双脚忽然离开了树枝。钟离雪借着微弱的月光认清了方向,然后双脚一点,也离开了树枝。慕容靖石方落在一处房顶上,钟离雪便到了。
慕容靖石点点头,双脚又忽然离开了房顶,钟离雪不假思索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挑选着几乎没有毒虫的地方落脚,几个起落间,便到了村口,却忽然停在了那里。
村口处,黑暗中,微风过处,竟带来一丝血腥之气。
慕容靖石将血箭紧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的身后,钟离雪轻轻将软剑拔出,跟在后面。二人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眼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趴着十来具尸体。钟离雪神色黯然,问道:“这些人,都是这里的百姓?”
慕容靖石双瞳微缩,道:“也许是,不过他们已经被称为流寇了。”
“什么?”钟离雪吃了一惊,连忙仔细看去,只见这些人虽然一身褴褛的麻布粗衣,可是他们的手畔竟是些粗制的武器。看上去,很明显这是一伙流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脱离了大部队,但是此时他们却是横尸此处。
慕容靖石轻叹一声道:“这些百姓不过是生活不下去,才会不得已为寇,现如今也不知道是谁,竟连他们也不放过!”
钟离雪道:“会不会是密州别驾?”
慕容靖石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如今密州兵力都已被调往邺城,密州城应该只有自保之力。”他忽然抬头,看向了天际朦胧的月亮,道:“也就是说,有人杀了他们潜入了这个荒村。”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金铃教!”
钟离雪随即又道:“不太对,金铃教杀人都是用毒虫,不会像这样直接用刀剑杀人,那不是他们的风格。莫不是那个肖家人?”
慕容靖石眉头皱了起来,俯下身去,细细检查了一遍脚边那具尸体,道:“颈上中刀,伤口长约四寸,深约一寸,刀宽可忽略,一刀毙命,刀身不见血。好刀法!”
钟离雪也捏着鼻子蹲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刀身不见血?”
慕容靖石道:“若是一刀下来,刀身见血,则这具尸体前的地面上多少有喷射血迹。但是你仔细辨认一下,便可看出,地上只有流淌出的血迹。这说明杀手杀人时,不知是因刀法太快还是因刀身太薄,血还未来得及喷出,血管和皮肉便重新合在了一起。待尸体倒下后,血液才从伤口处流出。”
他看了看这具尸体,又道:“也许他倒下前,还未完全死去。”
钟离雪不解:“这种刀法倒常见,但是这种刀身太薄的刀,我十二楼都没有任何情报数据。”
慕容靖石道:“这种刀,铸造起来必定极为复杂繁琐,毕竟刀身如此之薄,所用材料必定罕见,捶打过程中,也定然有些不为人知的步骤。”他顿了顿,又道:“中原武林中,确实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刀。只不过,后来因为天下大义,刀和刀客最后的结果是刀毁人亡。”
钟离雪道:“难道刀客最后没有死,还收了弟子,传承了衣钵?”
慕容靖石道:“不知道,我只担心,凭他这般刀法,还有这等宝刀在手,若是咱们的敌人,恐怕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