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月色昏暗,一如这昏沉的大地。
一阵凉风吹过,张二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废旧的巷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在这个破废的巷子里睡着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醒了。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
迷糊的好像跟喝醉了似的。
好像……是多喝了几杯……
张二狗这么想着,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正街。朝着自己家所在的牌坊又晃晃悠悠地走去,全然忘了,这个时辰,坊门早已关闭。
忽然,一个人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鬼?!
张二狗瞬间酒醒,正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凝神向前看去,突然倒吸了一口气。
一个人从大街的另一个方向朝着他走来,借着昏暗的月色,大约辨别出是一名女子。
女鬼??
张二狗动也不敢动,直直地看着那名女子。眼见那女子越走越近,张二狗忽然觉得腹下一团火猛地燃烧起来。
只见月色下,那名女子浑身只着一片薄纱,曼妙的身躯在薄纱下展露无疑。
张二狗双眼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个月下美人,心也开始砰砰砰乱跳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悸动。
那轻纱美人面带着微笑,如桃面含春,看得张二狗又醉了;朱唇微启,似银铃轻触,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张公子,来呀!”
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张二狗但觉耳边充满了这美妙的仙音。他忍不住开始环顾四周,却见周围不知何时起慢慢地有了雾气,伸出手来,也看不见五指。
他猛地看向那轻纱美人,但见那美人不知何时背向了他,纤腰扭动,缥缈而行,回首探时,纤媚一笑。
他顿时大急,赶紧朝着那轻纱美人追去。
这时,周围的雾气开始慢慢淡去。一个个不着片褛的妙龄女子不知何时从雾气中钻了出来,一个个努力地朝着张二狗围去。
“来嘛,张公子!”
“张公子,到妾这里来!”
“张公子,奴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张公子,来嘛,快来嘛!”
“张公子,快来呀!”
……
张……张公子?是在说我?
张二狗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敞亮了!
周围这些女子,都是他的?!
他嘴角一咧,喜笑颜开,满面春风地伸出手去,想要左拥右抱,这些美人可都是自己送上来的!
他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他再伸手,仍是抓了个空!眼前的美人扭动着诱人的身躯,娇笑着微嗔着朝他面前挤来,可是他却什么都抓不到!
张二狗顿时心里大急,然后猛然间大骇!
真的是女鬼!
鬼!!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却见那原本应该已经转过身去的轻纱美人忽然飘到了他面前,纤纤葱根划上了他的脖子。
张二狗连忙看向那张动人心魄的脸,但见那双含春美目刹那间冷了下来,仿佛沾惹了九幽寒霜一般。那女子朱唇再启,原本动人心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也仿佛来自于九幽地域:“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葱根般白嫩手指上,修长的指甲慢慢划开张二狗的脖子。
张二狗只觉瞬间血都凉了。不出片刻,求生欲一起,恶胆陡然一生,便要抬手当胸推开那女子。岂料他双手方微动,那女子却似已然知晓,冷笑道:“好龌龊的念头!”跟着,他便觉双臂一麻,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
慕容靖石和钟离雪终于还是到了莒县,虽然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比方说:赶驴驴不走;抽驴驴乱跑;给驴点穴,结果差点把驴弄死;想用内力将驴麻掉吧,一不小心真将驴弄死了;烤了些驴肉吧,某个姑娘自称是病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坚决不背肉,某个无可奈何的家伙只好舍弃了一大堆肉,只带走一小部分。
没错,这两位将驴杀了……
而且驴死的憋屈……
没见着刀,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两个无良的家伙杀了驴,然后割了肉,全都烤了,然后每个部位的烤肉都尝过,包括脖子、胸脯、大腿、脊背还有脑袋,然后将好吃的打包带走,不好吃的全扔了。他们觉得下一个镇子应该很快就到了。
可是没过多久,两个人又回来了,将所有烤肉都打包,用那头倔驴生前拉的那辆车载了,两个人合力推着走。
不是他们两个人变馋了,而是路上遇到太多困苦潦倒。他们将肉几乎全部分出去了。
两个活菩萨就这么一路向前,过了不知多少个镇,终于买了马。
两个骑士骑了一阵子马,又觉得骑马确实不如坐车,然后又买了辆马车,将三匹马都编入进去。
但是三匹力量和速度都不一样的马,又没有经过调教,所以不能同步。原本两人想着,三匹马拉两个人,怎么也是飞起来的速度,可惜到最后被现实打败了。
他们到莒县的时间已经比计划的晚了两天。
当傍晚他们到了莒县的时候,沿街小客栈小酒肆没有一家接待他们的。
最终,钟离雪强行敲开一家客栈的大门,和慕容靖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这才明白,好好一个莒县,竟然发生了离奇命案。
钟离雪一下就来了几分精神一个劲地问。最终,连脾气最好的人也被他问烦了。
原来,大清早赶着上集市上占地方摆摊的人,在主街正中心发现了张二狗的尸体。
脖子上有些许伤痕,却又似乎是什么动物咬出来;面带微笑,笑中又含着几分戾气。
便是这奇怪的笑容和戾气,让人真觉得厌烦。
好好一个莒县,被这个戾气搅扰了,人人自危。
仵作们为了县太爷能安抚人心,谎称张二狗是夜里喝酒喝死了。大夫们多作饮酒歌,并告诫每一个来治病的患者,要多锻炼少喝酒。
一时之间,整个莒县陷入了奇怪的氛围。
慕容靖石听了这些,并不以为意,反正莒县只是他路程中的一站。
不过,钟离雪倒是表现的很热心,这一会的时间,她已经听完好几个版本的故事经过了。
比方说,有人说这个张二狗是喝醉了,碰上了狐仙和狼妖打架。最后精疲力尽的狼妖正好遇见张二狗,二话没说,就将他咬死,夺取原本属于他的那份活人生机。最终狐仙和狼妖打着架离开了。
好苦逼的张二狗啊!好苦逼且弱鸡的狼妖啊!
还有人说,这个张二狗是被西方来的景教教徒所描述的一种怪物咬伤的,只是这种怪物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嗜血如命。
可是张二狗虽然脖子上有伤,可是并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还有人说,这张二狗脖子上的伤,也没那么复杂,一定是碰上了哮天犬,被哮天犬咬的……
反正说来说去,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的案子正常。
当钟离雪听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顺序,坐到慕容靖石旁边的时候,顿时叫了起来:“慕容,你怎么都不点菜?”慕容靖石指了指大厅的角落,一言不发。
钟离雪顺着方向看去,但见那里有一个黑衣女子,正单独坐着,桌上却没什么饭食,只有一堆竹简。
“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