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老和尚,李长生便是一愣,这荒郊野林的,哪儿来的和尚,他虽然是个教书先生,本身却并不迂腐,平日里也喜欢看一些神仙鬼怪,佛道经文的书籍,因此,对于那些志怪之物也颇有了解,平日里行走山林也是分外小心。
荒郊野岭遇高僧,尤其是这么大的雨,这和尚身上一尘不染,半点不见水渍,手中一根禅杖看上去怕是又数十斤之重,偏偏这和尚看上去又如此苍老,怎么看怎么奇怪。
正所谓,世事反常即为妖,这老和尚如此怪异,恐怕不是得道高人,就是妖邪鬼魅之流,见状,李长生暗暗留心,以免遭逢迫害。
李长生如今没有法力,走进来自然带有脚步声,听到他的脚步声,老和尚当即抬头,看是一青年儒生,脸色潮红,一看就淋了大雨,狼狈不堪,连忙迎了上来,“阿弥陀佛,不想这荒郊野林之中,还能遇上这位相公,看你浑身湿透,快过来烤烤火吧。“
说着,一脸关切的走上前来,拉着李长生便坐在火堆旁。
李长生失去法力,自然也看不出来人是善是恶,是人是妖,心中暗暗提防,有心退去,转念一想,这么大的雨,自己便是退去也无路可走,自己不过文弱书生,若是遭逢大雨,怕是也难保住性命。
再说了,这和尚如果真是妖邪害人,如今已经遇上自己,恐怕难以逃命,不如顺水推舟,顺了他的意,若是好人,自然无虞,若是妖邪,或许还能令他放松警惕,另寻出路也说不定
想着,面上却是谦和有礼,朝着老和尚拱手行礼,“多些大师,晚生李长生,乃是钱塘县县学教坊中的一个教书匠,不知大师法号?“
“原来是一位教书的相公,失敬,失敬,老和尚不过是个游方的老和尚,大师一称可当不起,李相公若是不嫌弃,就唤老和尚一声了之和尚好了。“老和尚笑道。
“了之了之,佛门四大皆空,万法皆无,与其苦苦修行,不如一概了之,只听大师法号,便可见大师佛法修为精深,佩服,佩服。”李长生说道。
听到这话,了之和尚眼前一亮,“原来李相公也是精通佛法之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敢当,不过粗粗看了几本佛经罢了,当不得一句精通。”李长生闻言谦和的一笑。
随后,了之老和尚便拉着李长生谈论佛法,这个过程中,李长生发现,这个老和尚,不管到底是人是妖,是正是邪,一身佛法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丝毫作假。
李长生虽然是个书生,也没有什么法力,但正所谓,殊途同归,天下各派的法门精义之中,皆有相通之处,因此和老和尚谈论起来,却是丝毫不差。
两人相谈甚欢,李长生也察觉到,这老和尚恐怕不是什么坏人,在说话的过程中,李长生敏锐的发现,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变干,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微弱的力量不着痕迹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开始以为这个老和尚出手暗害,可是没一会儿李长生就发现,自己身上持续已久的高热却是满满消退,可见这个老和尚是暗中用法力给他治病,心中也少了几分警惕之心。
如此,两人一直说到深夜,了之老和尚仍旧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李长生只是个普通人,眼看夜深了,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下去,见状说到:“和李相公一见如故,老和尚一时收不住,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李相公且安睡吧,明日老和尚再和李相公谈论佛法。“
“老方丈也早点休息吧,晚生体力不佳,不能久伴,还请大师见谅。“李长生也感觉有些疲倦,如今既然认定老和尚是好人,自然也能放心安睡了,闻言也顺从的点点头说道。
如此,一夜无话,次日,却是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天边,犹如虹桥一样,格外绚烂,了之老和尚一早就起身,眼看李长生还在酣睡,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破庙,照常晨练去了。
老和尚走了不久,李长生也就醒了过来,见老和尚不在,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忍不住一阵心生遗憾,荒山古寺遇高人,这可是志怪中常见的情形,往往都是一番传奇故事的开始,李长生虽然是个教书先生,心里却也暗搓搓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和传说中的那些神仙人物一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对于那些神通法术,李长生可是一直十分向往,甚至于经常有种感觉,自己有朝一日,也一定能够这样,搞的他时不时笑自己痴心妄想。
休息了片刻,走出破庙,李长生便见老和尚健步如飞,在山林之中奔走吐纳,颇为不凡,正要开口,便见一个身影飞快的飞来,落在老和尚身后,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搭话。
只见来人,同样是一身白色的僧袍,一尘不染,赤脚踏空而来,手持一杆浮尘,清净自在,眉心一点朱砂犹如大日佛光一样,威严不凡,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俊秀非常,好似天人降世,比起老和尚,更像是个得道高人。
李长生见状顿时眼前一亮,又是一个和尚,而且踏空而行,不是神仙人物又是什么,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便见原本相谈甚欢的两人忽然翻脸,只见那青年和尚手中拂尘一挥,宛如金刚怒目一般,厉声大喝:“你以为能瞒得过我,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不是人,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
说着,便见青年和尚手掐佛印,周身佛光普照,威风凛凛,念动咒语,“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
一手捏万字印,立与胸前,声如惊雷,惊天动地,和尚将手上万字印平平推出,速度缓慢,有若千斤。双眼中满是凌厉杀气,正是那佛门怒目金刚之象,朝着那了之老和尚镇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