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张春金坐在审讯椅里,被束缚了手腕的双手放在审讯椅自带的桌面上,双手虚握成拳仅将手背朝上,手指都藏在手心下。
宋何心知张春金对于右手耿耿于怀,不想展示于人前,足见他到此时依旧抱着些许虚荣心。
隔着单面镜,宋何凝望着张春金不住乱转的死鱼眼睛,心中念头浮动。
激将?
诱导?
或者坦诚直言?
“得先熬一熬他。”
宋何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从张春金身上收回目光,眼睛微眯:“我想了解一下他被抓捕的详细经过。”
吕杰点点头:“没问题。当时他正在”
半小时后,见张春金明显开始胡思乱想,宋何冲吕杰点点头道:“基本情况我了解了。我和学先现在进去,稍后我会给他下一些暗示。等我出来的时候,咱们具体商量安排关押的事情。”
说罢宋何便与马学先离开了观察室。
而他们前脚刚离开,罗威后脚就安排人送了几把椅子进来,颇有些坐看好戏的味道。
“讲道理,你这个安排很对我胃口啊。”李正国毫不犹豫的坐在了观测角度最好的位置上。
罗威脸上的疤痕扭了两扭,正要开口怼两句,就见宋何与马学先走进了审讯室,连忙安坐观察。
审讯室中的张春金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讶然间抬头看去,发觉两名二十多岁的警员做在了自己对面。
马学先自然而然坐在了记笔录的位置,熟练地做好了准备。
宋何也是轻车熟路,坐下打量了张春金两眼就开始问道:“姓名?”
“张春金。”
“年龄?”
“三十七。”
“籍贯?”
“河城。”
连珠炮般的问罢三个问题,宋何放缓语气,看向张春金,略带戏谑的笑道:“听说你被抓的时候在会所里,捎带着还让我们端掉一个违法窝点,也算是间接帮我们维护治安了。”
张春金闻言眉头微皱,歪着脑袋向后仰了一下,那双死鱼眼睛带着一丝羞恼瞪着宋何,显然是想到了自己被抓时的丢人模样。
见张春金不说话,宋何无趣的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一周之前你在哪里?”
张春金不说话,依旧歪着头看着宋何,脸上的表情阻抗意味极为明显。
“呦,还是个有脾气的。”宋何见状嗤笑一声:“有本事杀人没胆子认是吧?你也怕死呀?老实告诉你,现在就凭我们手里的证据,判你个死刑绰绰有余!”
“说!一周之前在哪里!”
听到宋何嘴里蹦出的死字,张春金的瞳孔微缩,嘴里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咬着牙从鼻孔喷出:“就在这儿。”
“在榆城?”宋何问道。
“嗯。”张春金点头。
宋何继续问道:“你在榆城做了什么?”
张春金若无其事道:“杀人。”
宋何看着张春金,在他说出杀人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莫名有了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变化:“你把谁杀了?”
张春金似有所觉,表情带着几分淡然,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钱,他有钱,就把他杀了。”
宋何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动作,释放出细微难察却又逃不过张春金双眼的情绪变化:“就是说你杀人是因为钱?”
“对。”张春金轻松的点点头。
宋何深吸一口气:“你去银行取钱的时候用了死者的身份证,你能不知道死者的名字?”
张春金不以为意道:“死人的名字我记着有什么用?”
宋何闻言咽了口口水,继续问了下去,并细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表情语言。
渐渐地,张春金似乎找到了一丝感觉,认罪的同时屡屡让自己表现得视犯罪如喝水吃饭一般的寻常事,期待从宋何的反应中,让自己的虚荣心获得一丝满足感。
然而宋何却没有如他所愿,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的刻意诱导之后,宋何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开始对他的那种不屑和蔑视,让张春金心中很是不舒服。
期间,宋何的目光甚至屡屡扫过张春金握成拳头的右手,而那种好奇的目光让张春金心中羞恼想要将右手缩回口袋,却又因为被审讯椅束缚而无法做到,只能任由宋何肆无忌惮的打量。
眼角频繁扫向张春金右手的宋何自然看到他握紧了手,尽力的想要让它的远离自己的视线,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两个小时后,宋何问清了案情所有的细节后便结束了审讯,不过在让张春金签字的时候他们还是遇到了轻微的抵抗,
不过最终在马学先劝说之下,张春金还是右手执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面色阴沉的看着宋何满脸鄙视不屑的离开了审讯室。
观察室中,众人隔着单面镜,目送张春金被警员送往看押室,然后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你们这是看电影呢?”
刚一进门的宋何就见到观察室内众人正错落有致的端坐在椅子上,室内气氛轻松的像是茶话会。
“这不是信任你么。”罗威带头站起身,面带微笑:“怎么样?”
宋何见纷纷站起的众人都看向自己,微笑耸肩道:“还算顺利。张春金虚荣心强,好面子,激将法比寻常法子效果更好一些。”
“再加上他心眼今天我说的很多话他回去都会堵在心里。可是这些话想得越多,他给自己下的暗示就越多,潜意识中会不受控制的出现交代以往罪行的想法。”
“之后我们只要用一些手段,只怕他自己就会主动说出来。”
见宋何一副笃定的模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已经吃定了张春金,便纷纷放下心来。
“那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吕杰也轻松了一些:“还有你说的关押的事情,有什么安排?”
宋何神秘一笑:“你安排两个机灵的警员”
片刻后,听罢宋何的安排,众人脸上泛起古怪的表情,心中顿时升起同一个念头:这人怎么这么鸡贼!
数小时后,身在关押室中的张春金咬牙皱眉翻身坐起,嘴里念念有词,却声若蚊呐含义不明,只能看出他现在很是不忿。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两名警员将一名嫌犯押进了另一间关押室,锁门离开的同时低声闲聊起来。
“你听说没有,田省出了个乐子。”
“什么乐子?”
“有个死刑犯,临行刑前举报别人,因为有功改判了”
交谈声渐渐远去,关押室中的张春金蓦然间身子一僵,眼珠却在迅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