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吼叫倒是吵醒了父子二人。

父子俩睡眼惺忪，直感脑袋昏沉，还暗想昨日赶路确实是累坏了，竟然一觉醒来便是天光大亮。

稍稍适应，下意识便看到了手舞足蹈大吼大叫的吴萌萌，父子二人现是一愣倒像是见鬼不怪没有说话，只觉得阳光有些充沛，晨间的风也没有墙壁兜着。

暗暗叫怪，再看四周一眼后，父子二人惊声尖叫，一下子蹦起身来，手足无措环顾周围。

就剩下背靠的一堵破墙，这时也轰然倒塌，什么都没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昨……昨晚……”李大山结结巴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他看向栓牛的小亭，那破亭也已不翼而飞，下面的牛车倒是完好无损，只是那头老黄牛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留下一滩血迹和几根皮毛。

这不得不说青丝吃的是真干净……

一旁的少年李山已经被吓懵，怔怔愣了半柱香这才被吴萌萌的声音惊醒，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跑了过来，一把将吴萌萌按住，“小猛你没…没事吧！”

“咿呀……”吴萌萌抑扬顿挫还在怪叫，斜楞着眼睛好像真的发疯，反过来便按住了李山的肩膀，力气匪夷所思的大。

李山惊愕自己居然动弹不得，吴萌萌的手好像两个大铁钳子，想不明白这个三岁得到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肚子里有片海，海里还有一座岛，岛上还有一座宫殿……”

“爹！爹！”李山慌忙大叫，“快过来萌萌疯了，快喂他吃药啊！”

闻言，李大山也顾不得其他，有意避开地上的血迹，战战兢兢从牛车上取来备用的药汤又快步折返，搬开吴萌萌的嘴给他强行灌下。

渐渐的吴萌萌安静了下来，倒不是药汤起了作用，而是他本就有演戏，一来是迷惑父子俩，二来则是想借此宣泄一下杂乱的思绪。

是真的慌了，丹田封存一海，这是何等天方夜谭的事情？而让吴萌萌真正感到害怕的是，自己对此竟浑然不知，若血海存在为真，那无面所言便也属实，自己体内相当于有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爹，好了好了。”李山喘着气，心有余悸活动着刚刚险些被捏断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开口，“小猛，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吴萌萌神色呆滞，慢慢低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就连李大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疑神疑鬼又扫了一眼身后。

“小猛你别下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咱的牛呢……”

“昨晚闹妖怪了，没头没身子，就一大脸盘子留着大头发披着红披风，我就亲眼看着那大脸盘子把咱栓在外面的牛一口吞了，嘎嘣脆！”

“啊？！”父子二人双腿直打颤，额头浸出了大把冷汗，“吃……吃了？就把咱牛一口给吞了？”

“嗯呐！”

“那，那大脸盘子后来怎么着了？”李大山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根断木棍，横在了身前。

“死了！”吴萌萌脸不红心不跳，小脸蛋子往起一支棱信誓旦旦道：“大脸盘子看着咱了，还像吃咱，没想到庙里那破石像动了，刹时间那是天昏地暗暴雨雷鸣，破石像三步上前引的地动山摇一拳砸出，却见那大脸盘子脸赛城墙厚居然毫发无损……”

吴萌萌口若悬河，编出了一个神像显灵与妖怪大战誓死护佑三人的故事！

可歌可泣，可敬可耻！

听罢，李大山虎目含泪，跪在那堆碎石头面前就是顶礼膜拜，“哎呀，真有神仙爷显圣啊，鱼娃子啊还愣着干嘛，快来给神仙爷磕头啊！”

“小猛你也来快过来……”

“我就不了，毕竟大家都是神仙，而且昨晚我已经谢过他了！”吴萌萌认真回道，心中有些愧疚，看那父子俩虔诚的模样显然是全信了。

“哎呦，造孽啊……小猛，你这位同行是何模样，有没有自我介绍啊。”

“额……”吴萌萌愣住了，倒也不慌不忙开口就编，“身高一丈，浑身漆黑长着一对大翅膀，长发披肩，戴着面具看不清模样，法号……腹海！”

“爹，这位神仙的名字好怪，而且模样好像比那妖怪还妖怪，不会是小猛胡言乱语编的吧？”李山小声嘀咕，传入吴萌萌耳中多少还是让他感到心虚。

“儿啊，你这就不懂了，很多神仙装束法号都很奇怪的。”

“爹你见过其他神仙啊？”李山仰起头，一脸的求知欲。

“嗯！我小时候见过，下次给你讲！”李大山打肿脸充胖子，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渔民，从小到大弟莫说什么就连妖怪都没见过，“再说了，小猛脑袋……是吧。”给儿子递了个眼神，继续道：“不可能现编地这详细。”

“嗨嗨嗨，李叔我这还能听见呢，我俩都神仙你不能区别对待啊。”吴萌萌黑着脸，索性破罐破摔。

“你瞅瞅，这孩子这会还没醒呢。”李大山叹了口气，看着吴萌萌这般模样就想到了他可怜的神识，回首又冲着那对碎石叩首谢拜，“神仙爷，等我们父子三人这次从临安回来后，一定号召村里人给您重建神庙，重塑神像！”

“也恳请您保佑小猛，让他病情早些康复，这孩子自幼父母……”

“嗨嗨嗨，李叔我真能听见！”吴萌萌抱着肩膀歪着头，觉得那个糙汉子是又可气又可爱，哪里有人当着说孩子面悲惨家事，不过也算是粗中带细，这种时候还能还能想到自己。

挖了两个坑，将那炸碎的神像与仅剩的几根牛毛‘厚葬’。

李大山吃力拽着牛车继续启程，速度要比之前慢了不知多少倍，路程延长太多，可是从小渔村来时的路又都是崎岖难行的山道，与其原路返耗费更多时间还还不如辛苦一点咬着牙继续走完，毕竟都是耕田打渔出身这点苦还是能吃的下来。

吴萌萌看着才刚走半里地就气喘吁吁的李大山，更是内疚，这整来整去自己是一点忙没帮上，反而尽给父子俩添乱，现在还损失了一头老牛，这回去连耕地的都没了。

“李叔要不让我来试试？”他试探开口，果然被直接否决，李大山喘着粗气憨笑道：“你这孩子别添乱了，你坐上来叔都拉地动！”

“咦？”这时，后面帮忙推车的李山发出惊咦，眨着疑惑的眼睛看向吴萌萌，打量了好几遍才总算确定，“小猛你头发怎么一晚上变的这么长？”

“哎对啊，之前还真没发现。”接着休息的时间，李大山也走了过来，很快便发现了吴萌萌身后还披着一件贴身红色的披风，联想到他之前的描述，目光不由古怪起来。

见父子俩神色狐疑，吴萌萌也才反应过来，之前居然忘记让青丝身傀也伪装一下。

他干咳数声，默默将披肩碎发收到那顶李山送给自己的帽子里，歪着头吹口哨。

“等等，小猛你把帽子摘了。”这一打量李山还发现了其他变化，立即走到吴萌萌身前，挺身直立，然后摸了着吴萌萌的头向自己比划，“哎呀，不管是头发，连个子都长高这么多！”

闻言，吴萌萌也愣住了，没有比对他也没有察觉，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原先他和李山站在一起直到腰间，但现在直接与胸口齐高都快顶到肩膀那了。

“奇了！爹真是奇了！”李山一把搂住吴萌萌，满脸新奇地看着李大山。

原本还苦恼怎么怎么才能搪塞过关，但看着父子俩的反应显然只是惊奇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可能是咱那些药汤起到的奇效，以前居然还没发现有这种效果！”李大山认真思索，自圆其说，“小猛把你那披风收起来，不敢模仿神仙爷的装束，这可是大不敬。”

“好……”吴萌萌干笑，将无风自动的身傀叠起放入了胸前的衣裳中，见李大山又拉起牛车，他似无意挪到一旁，避开李山的视线伸手搭了上去。

速度果真快了不少，前面的李大山还以为是自己不减当年，在那里呵呵傻乐，更加卖力向着临安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