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战斗自然是柳老有意试探，自然不会仍有吴萌萌跑远，仅是指尖轻弹一枝细柳条横空扫出。

柳条将吴萌萌拦腰缠绕，看似纤细却坚韧惊人，随便其双腿如何挣扎反而越束越紧。

三者更不敢妄动见状便重新附回到了吴萌萌身上，另一边两个由树人变作的牢笼也缓缓张开，两团涌动暗影交织融合，显得凶戾围绕着柳老周身盘旋数圈，像是有着自我意识，愤怒不甘最终因忌惮离去，如缕缕黑影顺着吴萌萌口鼻没入了他的体内。

双腿也不在挣扎，仿佛知晓挣脱不掉那柳条束缚。

几枝柳条将昏迷中的吴萌萌托举到了柳老面前，见其身体不时抽搐，便是昏迷表情也流露着痛苦。

柳老之间绽着星点绿芒，散发着浓郁生机，就要冲着吴萌萌眉心一点，可想到刚刚暴走前后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缓缓抬头未等他开口，蔓延天际的黑云后那道声音响起，“在其丹田处存在许多混沌意志，我的目光让这些意识感受到了威胁，誓死顽抗，想来是有某种意志控制着它们，若非要窥视其丹田内究竟有什么，恐怕那最终意志会先我一步连同自己与这雏儿一同毁灭！”

“世上竟有这种事情？！”柳老惊愕，闻所未闻，“那意志是妖魂吗！”

“我无法确定……”

声音中的犹豫更令柳老愕然，他还从未听到过自己这位老友如此不确定的语气。

“我曾见过很多拥有着九极妖魂的绝世妖孽，但无一例外，这些后世成为大擘的存在其妖魂在尚未觉醒前，不过只是一种强大与多数生灵的力量表现。”

“唯有其主自行控制，在觉醒前即便再如何逆天的妖魂也在此桎梏。”

“柳擎，如果你真的笃定这雏儿命格为妖，那其体内妖魂必然还未觉醒，而且他自身不过只是比寻常凡人强上一些，如若妖魂觉醒也不过是被夺舍取代的结果！”

那声音淡淡，没了之前的戏谑夸张，无比认真，“柳擎我劝你放弃，你选的这个雏儿无法替代你也无法完成你的夙愿，命格为妖着之所以强横，是因为他们生来天资卓越，一旦觉醒妖魂，既拥有修真者的力量又拥有大妖的神通，二者相辅相成足以碾压同境界内的所有生灵！”

“可是，我在这个雏儿体内却没有发现一缕天地灵气，这个年纪正是灵感无穷大的时候，就是凡人体内有多少会有些许天地灵气流动，可是他没有……”

此言说的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吴萌萌与所有天地灵气相排斥，恐怕一生无法修行！

天地灵气诞生于万物，无处不在，即便天资平庸到尘埃中的凡人，也会在无形之中融入些许，可在吴萌萌体内竟然一粒都没有！

“那刚刚的暗影与这雏儿若雷动般狂奔的双腿又如何解释？”不知为何，柳老就是不愿放弃吴萌萌，“你可知，昨夜他应了那叫人蛇四声，却没有任何事情！”

“恰恰就是如你所言！”那声音与柳老针锋相对，不复轻盈，言语中仿若有万马奔腾般的气势，“那叫人蛇不就是自身没有力量抗衡妖魂的凡人？三极妖魂……你可是曾经一点点看着那可怜的雏儿被夺舍取代，最终变成那般不人不妖的怪物！”

“二者先后如出一辙，若当初没有你引导那孩子觉醒妖魂，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现在你又要悲剧重演吗？”

“这个雏儿不同！”柳老仍不肯让步，据理力争。

“哪里不同？”

“你刚刚也说了，九极妖魂做不到的事情他却能做到，证明他体内的妖魂很有可能超越九极！”

“呵呵呵……柳擎你真的疯了。”黑云后的声音笑的无奈，“就依你所言，可你好好想想，一个凡人若是拥有超越九极的妖魂……一旦最糟糕的情况发生，那颗就不是一个叫人蛇那么简单了，甚至你都镇不住！”

“那又如何！”柳老眼瞳一紧，气场翻天覆地变化，整个死地都随之剧颤，“我快要没时间了！”转而震慑天地的气场烟消云散，那眯着眼看向天际黑云，“就算我真的镇不住，不是还有你吗？”

沉默片刻，黑云猛地大肆涌动，那声音再次响起时布满娇羞嗔怪，“呜呜，你好讨厌，我真的好喜欢哦！！”

“嘶……”柳老倒吸一口凉气，眼角抽搐一把拎起吴萌萌，转身缩地成寸踏步而去，“走了！”

直至他即将离开死地时，多了沉重那声音飘飘然到了耳畔，“我……也快没时间了……”

“所以这个雏儿是你我共同的最后希望！”

柳老没有回头，拐杖轻敲消失在了原地……

……

柳老与那神秘声音主人的谈话吴萌萌并不知晓。

此时，他正站在站在岸边，用力搓揉头皮看着眼前那怒浪涛涛的猩红汪洋，以及海平面尽头那忽闪祥瑞，薄雾笼罩下若隐若现的海岛……

“无面……说的都是真的啊。”

眼下所在，正是之前无面所述自己丹田内的血海边，包括此刻站在岸边的自己也并非实体，而是意识形态。

看着血海，吴萌萌凌乱了，无面不仅句句如实，而且还说轻了不少，因为在那血海下太多扭曲的黑影在挣扎，无尽的恶意令他灵魂颤，没一声不敢嚎叫都会掀起片片怒浪！

那些暗影似乎想要挣脱血海，其中最为凶戾的猛然跃出海面，在那扭曲之后吴萌萌看到的是一具残破的尸体，巨大如小山，显然生前是一头妖怪！

仅剩的腐烂独眼中虽然充斥着死灰，但却有不散的怨毒，此刻狠狠盯了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放我们离开这里！”

无数声哀嚎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阴狠的声音，瓮声瓮气从血海下传来，吴萌萌的意识如被雷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具残破尸体扭曲变作一只腐烂的大手，簇拥着怒浪抓了过来，要将自己一同拉入其中。

“靠，你认错人了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白一暗两道闪光交叉落下，在那阴狠声音惊怒不敢的咆哮中腐烂大手被斩断，血海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吴萌萌写满震惊的眼睛中映照着两道身影，一只雪白的大兔子和一道丈高人形的扭曲暗影……

大白兔猩红的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一旁的暗影也歪着脖子冲自己摆手。

“你们两位……额呵呵，好久不见。”

良久吴萌萌从僵硬的嘴角中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这两位正是当初在绿帽山被自己吞乐妖丹的狡兔与影妖，竟然就这么好像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有些自作多情的尴尬，但吴萌萌很快便发现了异常，眼前的两位虽然如同鲜活生命，眸子中闪烁灵动，可并未在其身上感受到生机，并且他还古怪的发现自己与这两位莫名的亲切，就好像是一体……

他反应极快，立刻便联想到了在自己身上所体现出的属于眼前这两位的力量，于是心念一动，想象着极速与诡变。

再睁眼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透过影妖与狡兔的眼睛，以几位诡异的视角看到此时一脸懵逼的自己……

“果然如此……”他呢喃自语，将心念收回，看着狡兔与暗影踏海而去，如履平地般很快去到了那座视线尽头的海岛上，陷入了沉思，“这片血海，那座海岛以及上面的宫殿究竟是什么？”

“柳老说的命格为妖，恐怕说的并不是我！”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没能全部理清，仅是大胆的猜测，他又想到柳老口中所述叫人蛇神通之可怕不敬露出了玩味古怪的笑，“叫一个死人的名字，当然不会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