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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濬来投,孙权亲自出迎。

会面之初,潘濬就说:“仆不容于汉主、关、田,往奔江东意在求活而已,还请吴侯拨狭地百亩,使仆能躬耕自足以度余年。”

“先生系荆州俊彦,何故自轻?”

孙权拉着潘濬的手,打量潘濬身后的子女、族人、仆役近百规模:“孤一时不慎为小人所算,恳请先生教我强国之术。”

潘濬皱眉:“吴侯若是效仿南越武王,余生致力于坐断东南……那有我无我皆无异也。百年之后,我恐为世人所笑,族裔亦受牵连。若是吴侯胸怀天下锐意进取,我便效力吴侯,以期施展胸中所学,示我之能。”

“先生说笑了,孤承父兄余烈,自当以再造社稷济世安民为己任。”

孙权面色诚恳:“还请先生教我。”

说着牵着潘濬手往前走,并说:“前有小舟,孤与先生泛舟畅聊可好?”

潘濬不反对,与孙权登船,孙权划桨,小船缓缓驶离码头,这让岸边的张昭、诸葛瑾面露忧虑之色。

现在偌大的江东全靠孙权一张脸压着,如果潘濬是死间,那江东顷刻间就会四分五裂。

作为孙权近臣,绝对会卷入宗室将领的厮杀风暴,被撕成碎片。

小船渐行渐远,潘濬挽袖掬一把冰冷江水,水冷彻骨:“吴侯若欲争夺天下,那我有借势、强干、积蓄三策以献吴侯。”

“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令先生不解?”

“是去岁之事。”

潘濬神色费解:“设身处地为江东长远顾虑,自不能坐视汉主进据雍凉,恢复高祖基业。故江东进军荆州,实乃必然。我所不解,在于青徐。青徐二州人口少有二十万户,多则倍之。”

“吴侯何弃青徐,却先取荆州?”

孙权听了面露懊悔之色:“当时以为攻取合肥、寿春、广陵不易,待我兵发淮泗,青徐军民将会迁入河北。当今之世人口重于地利,夺其地,还要分兵据守,非五七万之兵不可,反会薄我军势,以至于南北困守,无力出击。”

合肥不好打,曹操会迁青徐人口,分兵守青徐会造成缺乏机动兵力,进而全盘被动。

如果早知道曹操病重到了那个地步,说什么也要忍耐……多忍耐四五个月,说不好此刻汉吴联军已经会师许都,平分天下。

“原来是顾虑青徐荒芜,无所获利。”

潘濬缓缓点头:“我有三策,愿告于吴侯。”

“先生明言。”

“首策是借势长存以待天时之变,今汉主、魏主皆存吞吴之心,如田孝先《三巴图》所示,此汉魏二强争雄之际,吴侯不可与之争锋也。今吴侯年富力强,魏有边郡胡虏侵扰及萧墙之祸,汉则储君幼小,兼有关张田三氏之祸,此三氏如鲁之三桓,必生变故。”

孙权听着眉目舒展,很是认同这番话,这都是他眼里的事实。

“不拘汉魏如何变乱,吴侯当遵循扶弱抑强之道。唯有如此,江东才可励精图治,壮大人口,积蓄国力。待汉魏争锋国力虚弱无以为继时,便是吴军出师之际。”

“西有长江,北有淮泗,江东以舟船之利,兵马调动虚耗甚少。可依秦扫六国之例,多遣策士游说汉魏,汉魏割肉奉吴,吴益强,二国渐弱。彼更弱,更惧吴,必争先贿吴以图自存。”

“期间汉魏二国有变,能裂则裂,能分则分,复春秋战国版图,大利于吴。”

潘濬说的缓慢,孙权听的认真。

潘濬口吻又一转:“江东求存于汉魏之侧,汉主、魏主雄才大略深谋远虑,自不会放任吴侯壮大,会谋求分裂江东,去吴侯之势。”

“因而,在此汉魏争雄无力干扰之际,吴侯应行强干、自壮之策,以固江东根本。”

“强干首在名号,当以王号居中,分立广州、江夏、武昌、淮南四都督于外自守。吴侯居中,行严法以求公正、厚抚民以促生育、剿并诸夷可除腹心之患,亦有壮大人口,拣选吏士之意。”

“吴侯居中大治,人口繁盛,国野膺服,四都督戍守于外,沐浴吴侯恩德,皆心悦诚服不可反也。”

“秦有河西之败,险些亡国。后孝公以商鞅变法,自此跻身强国,列国畏之如虎。”

潘濬说着展臂指孙权身上的绯紫蜀锦衣袍:“愿吴侯能弃此衣如烂履,以身作则节俭风俗。以勾践、商鞅、吴起之法为宗,施行变法。”

说着潘濬露出微笑:“如此上至吴侯,下至国、野之民,皆系于一法,积蓄国力二十年,何愁不能兴兵雪耻?”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潘濬口吻幽幽:“我来江东,是为复仇雪恨而来,非为爵禄富贵。吴侯若能用我,我愿以商鞅、吴起为楷模,视死如归。吴侯若不能用我,拨发狭地百亩,我愿做一耕农,不问世事。”

孙权伸手抓住潘濬双手,目光诚挚:“若能强国雪耻,我愿与先生共享江东。”

“吴侯,我为复仇雪耻而来,非为爵禄。”

“先生,我亦为复仇雪恨!”

孙权表达立场,当即划船靠岸,召集大小臣工三百余人,孙权置草人于身侧,将身上绯紫蜀锦穿在草人身上。

他手持辟邪剑环视周围臣从:“我欲变法强吴,禁绝奢靡之事,今后宫室起居不用一缕丝帛,用之者立斩。终日将以粗麻细布为服,自率妻妾耕种、纺织以自足用度。省却一切舞乐,简薄礼仪,遣还宫女、寺人于民间。”

“另拜吕范淮南都督,潘璋江夏都督,贺齐武昌都督,吕岱广州都督。四都督皆赐节钺,外御敌虏内讨不臣。”

为了打赢明年的北伐战役,刘备连三恪都能拿出来封赏,那江东承认以上四个都督辖区拥有更大自主权也不算什么。

见张昭抬头要劝,孙权手中辟邪剑挥动,剑光闪过,大喝:“我变法强国之心甚固,但有劝谏、违背者,以此草人为例!”

“吱。”

辟邪剑斩过,草人被斩断头颅,仿佛斩下的是田信头颅一样。

孙权还一脚踹出将草人头踢散,辟邪剑更是一顿挥砍,草人身上绯紫锦袍不多时就成了片缕。

就服色方面,孙权还是很欣赏田信的,大家都喜欢绯紫。

孙权斩草人立誓变法的消息传入田信耳朵里时,他正与关姬一起欣赏原始的蹴鞠。

蹴鞠这东西古就有之,只需要改进一下玩法,加入一些橄榄球对抗元素,就能看着世界上最早一批足球流氓在场地上厮打、摔跤。

这些军吏子弟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也就十二岁,一个个穿戴藤编木甲,外罩黑白两色粗麻号衣,往来追逐、对抗。

至于女童反而没有多少,跟来的除了十几名大小不一的孤女外,就剩下关姬的陪嫁侍女,还有跟田嫣交好的几个女童。

六位大爷那么好玩,而女童岁数也大了,参与这种对抗性质的蹴鞠比赛也心存顾虑。

她们因为接近待嫁年龄而避免游戏,关姬则从迁移昭阳邑、武当侯国的荆蛮、五溪蛮、板楯蛮村社里征选强壮少女。

这些健壮、大胆的少女分作两队,也让关姬有了指挥、训练部伍的乐趣。

因关姬有孕,关平夫妇特意来探望,也打破了田信的长久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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