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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西门处堑壕宽四丈余,一丈有余,内部插着荆棘或木刺。

而其他长城外堑壕深、宽有一定缩减,大抵上也就宽两丈余,骑士跃马可过。

开挖堑壕取走的土,则就近版筑,修成了宛口长城。

许多生命力顽强的沙棘枝条已在堑壕中扎根,结出橙黄色的细密沙棘子。

出乎魏军、张辽预料,汉军并未选择方便填埋的长城段落,而是盯着张辽所在的西门做攻击准备。

攻城、围城时进行坑道作业是非常常见的手段,汉军此刻却是例外。

并未开挖防御性质,或进攻用途的坑道,也未做挖坑取土的准备。

张辽见汉军正处理一条条青竹,各军分工协作,裁断青竹,开挖孔眼,火烤曲折以方便定型。

就在魏军观察下,北府兵制造出一排又一排的四四方方如同胡床的方凳。

正在行军赶来的荡寇军、度辽军并未携带扎营过夜辎重,他们以散队行军,每人都拖着两条青竹。

而马超集结的左军更是拆毁前营周围的木材,携带木料向魏军东门、水门移动。

约上午十一点,度辽军率先抵达,从北府兵后方笔直而来。

这个时候虞忠的箭伤已得到初步处理,魏军使用了乌头箭,虞忠已中毒昏迷。

这种毒扛住前期,后期不难恢复。

田信对此有信心,但全军上下因此而盛怒……所以没必要解释。

夏侯兰打了一辈子仗,可谓见多识广,看到城墙上己方被俘吏士就知张辽打算:“君侯,张文远这是要自陷绝地呀。又有意激怒我军,料想必有依仗手段,不可大意。”

“是,我才放弃分段攻城,集中力量破他一点。”

田信在地图上比划:“其东门易破,但曹文烈驻屯舞阳,其前锋营就在澧水东岸。故我军破东门后,却无力追击张辽西撤之兵,追则受曹休前营袭击。”

当时候必须在东门即魏军东大营、东二营设立防守,以应对曹休的袭击、反冲锋。

建立防御阵地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到时候哪里还有力量追击西撤的张辽?

索性自己打西门,张辽敢守,那就吃掉宛口防线各营兵马。

至于东门攻防交给马超自行发挥,吃了昨晚那么大的亏,马超绝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李绪、李祯败退,马超不敢派主力追击,所遣追击兵马反倒被接应李绪的阎圃重创。

现在阎圃守东门,马超去攻,绝不会再设计什么计谋韬略,摆出架势攻打就行了。

只要打破西门,那张辽想要向西撤军,非要留下一定代价不可。

约半个时辰后,周仓率领荡寇军与田信汇合,荡寇军足有七个营,其中一个营是骑营。

此刻手握三个骑营,骑士两千余。

只要破城,张辽得有多少条腿,才能跑出去?

周仓振奋之余,见了城头上刘干等被俘吏士,更是怒意滔滔:“夏侯,我军请战。”

“不急,先用餐休缓气力,我军午时填充堑壕,午时之后再攻。”

田信也在地图上布置破城后的荡寇军进攻路线,荡寇军向东魏军中大营穿插,再迂回夹击魏军东部防线,接应马超。

不然以马超、阎圃之间的死仇,马超即便打赢,也是一场惨胜。

如果左军折损太过,超过马超的承受底线,那马超就有可能杀戮降军泄愤。

马良在后方守卫、督运攻城器械,马超临阵杀降,几乎没人能制止。

到时候别说北伐了,怎么处置马超就成了不容搁置的头等大事。

当然,马超也可以不接受魏军投降……可这一战跟汉口决战不一样。

汉口决战,战场上乱糟糟,魏吴联军战意崩解,逃都没地方逃,要么跑的快,要么跳江,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可这里魏军是守军,是有投降资本的。

你要么攻坚消灭守军,要么答应条件接受投降。

以马超性格,说不好会真心实意纳降,回过头统计伤亡,算明白伤亡后,或许会报复降军。

这场战役里参战的魏军规模不下三十万……不接受投降是一回事,接受投降后又杀死,则是另一回事。

马超若杀降,导致魏军战意上涨,那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往孙权那里跑。

周仓不理解,另有看法:“夏侯,末将以为当以追击、歼灭张文远为重。若破此门,我军进击昆阳、叶县,或许能攻夺鲁阳。鲁阳易手,可伺机攻摩陂曹洪,此战若胜,进可进逼伊阙、光复旧都,退也能席卷中原,传檄定青徐。”

不要去搭理曹休、夏侯尚、曹仁,还有从徐州征集军队,即将统率青徐军参战的曹植军团。

优先寻求战机逼迫魏军各部进行野战,若魏军各部坚壁清野,那就以打通进攻雒阳的路线的最优选择。

打雒阳,也是逼迫魏军各部来援,强迫他们进行野战。

如果打通宛口通道后,去打曹休、夏侯尚、曹仁,反倒会落入魏军算计。

所以张辽失守宛口防线,一定会往西部撤离,不管是撤到鲁阳与曹洪联合,还是撤入尧山做钉子户,都是麻烦。

彼此考虑重点不一样,有所分歧在所难免。

顾虑马超的面子,田信解释:“以张辽之善战,想来鲁阳、昆阳已有应对,非我军能速破。”

“也是,张文远不可小觑。”

周仓呵呵笑着,左右看一眼,目光落到随他而来的从事中郎裴俊脸上。

引得田信也去看,裴俊面有微笑仿佛要说一件喜事,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上前两步:“夏侯,此宋公密书。”

田信伸手接住,见无漆封,卷开帛书审视,本就没什么情绪的脸,这一刻更没情绪了。

缓缓卷好帛书,田信露笑去裴俊:“还真是一桩好事,何不早言?”

裴俊拱手:“不敢轻示于人,只得亲自呈送夏侯阶前,还请夏侯谅解。”

“好,我谅解。”

田信将帛书塞入自己腰间皮盒里,挂好扣带,重新看地图:“荡寇军随度辽军向西直趋鲁阳,鹰扬军、虎牙军进兵昆阳。安众军、建信军、征北军向东袭扰,接应左军。扬武军守卫西门,左卫军、右卫军进据魏军西大营,前后两营骑士随我追击张辽。”

围在身边的将军、军司马确认破城后的进攻方向后,当即散去,回归本阵。

至于攻破宛口西门,从田信到各军吏士,皆无疑虑。

无非就是消耗多少底牌罢了,底牌让魏军熟知,有了破解应对之法,那么底牌也就不是底牌了,也就不吓人了。

宛口防线,本身就有试探汉军底牌的用意。

战前分配会议结束,田信来到左卫军、右卫军阵地,这里弩车已经布置到位,射角都已定好。

谢夫、罗德二将军跟在田信左右,脸上有不舍之色。

汉口决战杀死那么多魏军、吴军,报复魏军杀降是一回事,保住石灰机密才是主要目的。

石灰应该用在摩陂、伊阙或雒阳决战,而不是在这里。

可现在田信别无选择,必须迅速攻破宛口防线:“此战我将亲自突阵,无须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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