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事,田信秉持的是大事开小会,什么事情先敲定目标后,再开大会确立详细的推进章程。
与魏国签订暂时停战协议也是如此,由陈国鸿胪卿有司出面交流,敲定各种细节。
至于刘晔想着当面以言辞说服田信,或者是折服关中英杰纯粹是想多了,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聚会搞什么口舌之争。
拳头能打赢,没必要太过看重外交。
这样一来就让刘晔很不适应,毕竟田信要多少注意一下体面,很多细节不是田信能考虑到的,会好说话一点,不会执意争夺一城一地的得失。
而换一个职业的官员来交接、磋商,自然是寸步不让,想吃掉刘晔,踩踏刘晔的尸骨、英名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终究是北府强势,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
就在这断断续续的谈判拉锯时期里,刘晔也抽空前往关姬等人常住的昆明池、平乐观前去拜访、面见曹芳。
曹芳与田信之子、族子生活在一起,又有典满的妻子孟姬就近抚养、照看,同时曹彰旧部也选拔了十二名武士在平乐观当值。
曹彰旧部遗留不多,依旧生活在鹰山曹彰陵墓边上,即是守陵卫士,也是曹芳以后的班底。
以后曹芳入仕,要做什么事情,自然能在祖父曹彰旧部中遴选可靠的人手,不至于缺乏臂膀。
曹芳不到一岁就被送到关中为质如今正是玩耍的年纪尚未启蒙,能对魏国有什么感情?
卞夫人当年忍痛把曹芳送到关中,图的不是什么为国家出力,只是想给曹彰留个后。
鹰山决战时曹彰打出了魏军十年以来最大的光辉,险些击溃张飞右军,将张飞砍死在乱军之中。
曹彰的光辉战绩以及悲壮际遇,很受汉军、北府吏士敬重、同情。自然地,这一切同情、敬重感情会形成曹芳的护身符。
曹芳可以说是跳出淤泥漩涡已经上岸,现在与曹芳的婚事自然是曹叡为舅舅一家做的铺设,婚事若达成,甄氏也就跟着上岸了,今后亡国之时不至于太过惨烈。
同时也有遣子为质的诚意,希望能获得曹芳一样的待遇。
别的皇帝亡国投降后能得到善待而曹家的皇帝,目前只能参考王莽。
王莽首级被汉室收藏到雒阳,又跟着董卓去了长安,后来又被钟繇收集送往许都朝廷,曹丕篡汉后搬空许都,王莽首级就转移到了邺都,收藏于曹氏府库之中。
曹叡无法改变自己的头颅去向,只好见缝插针,努力给子嗣找一点更好的退路。
而田信并不关心这桩婚事,终究是曹芳的婚事,不是自己儿子的婚事无极甄氏振兴、落寞与否,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甄氏家族崛起于王莽时期,给王莽的重臣、骨干孔光当女婿,后来自然落寞、沉寂了许多年,直到汉末时才得以再次崛起。
就凭甄氏家族在魏国的地位,灭国后哪能原封不动保留?
肯定得拆的七零八碎,跟南阳豪族一样,拆碎后各凭本事,能入仕就入仕,不能入仕就待在原地正常生活。
曹叡、刘晔以为这次出使关中是大事在田信眼里只有刘晔带来的那些金银贵金属才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魏军如今只有防守的力量,更要解决心腹大患司马懿,所以议和工作注定是被动的一方。
哪怕现在司马懿与曹叡抱在一起痛哭,上演一场君臣摈弃误会同心同德立志变法强国的戏码也不重要了,刘晔带着金银已经到了关中,就没有把金银带走的可能性。
所以负责铸币工作的严钟又不得不加大铸币数量,以便新朝建立时向天下官吏分发赏赐用的金银纪念币至于这些纪念币会不会变成勋章,被这些官吏世代佩戴,就不是严钟能管的事情了。
除了金银纪念币外,还要铸造新朝钱币,面值、重量依旧是五铢。
历朝历代铸造的铜钱,绝大多数都是大小、份量十分接近的,都在三四克之间。
新的五铢钱正面是大夏通宝,背面自然是五铢二字,份量与之前所造的五铢钱等额。
库存的五铢钱会通过军阶补助、劳役补助的方式发放给府兵吏士、各处工地服役的汉僮、民役。
新的大夏通宝会贮存不动,等待机会合适就输送各郡,以赏赐官吏、嘉赏民间义行、孝行、善举的方式流通于世。
等朝廷迁入雒阳,新的公卿体系构建完成后,关中、南阳、岭南、蜀中、南中、丹阳这六个铸币中心也会加入到铸造大夏通宝的行列之中。
就在田信一边关注新城修筑进度,一边还盯着新币铸造工作之余,还不时盯着刘晔等使者团队四处奔走各种游说、努力看着,也挺有意思。
这种闲逸的生活很快被诸葛亮的公文打破,诸葛亮一来就一公一私两封书函。
公文答复了新朝的公卿百官的体制,以及陈述了朝廷迁移过程中遭遇、发生的一些事情。
公文往来交流的事情都在预料之中,影响较大的是私信。
信中诸葛亮陈述了关兴婚事的前后发展过程,对廷尉卿刘琰毫无大局观的偏执反应保留意见,也对皇帝的行为表示了不满。只是希望田信这里能劝住关姬,不要让关姬刁难皇帝。
关兴的婚事影响方面很大,又是关兴主动交出来主动权,意在弥合各方的冲突,等于关兴自己坐到了火山口,一条胳膊拉着马氏家族为首的荆州文臣派,另一条胳膊拉着田信。
如果今后双方反目大动刀兵,那关兴注定牺牲很大,会被扯断形体,难以立世。
关兴已经受了很大委屈,以关姬眼界来看,不一定看上马良的女儿。
结果皇帝搞出来的糟心事情又让马良女儿平白无故名誉受损等皇帝退位暂时安置到关中时,关姬绝不会轻饶。
田信、关兴在意大局,乃至大将军、关平对这种事情不甚在意。
可关姬不一样,本就看皇帝不爽,现在又抓住切实的把柄,动起手来绝不会让皇帝脸上好看,连着朝野大臣、旧臣们也会很尴尬的。
所以信中提出刘琰这个人,刘琰受了很大委屈,可做事偏激不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避免,不要把面子上的事情做的太难看。
对于丞相的提醒田信欣然接受,以阿斗没心没肺的个性注定是个长寿的人,安置到瀛洲再慢慢炮制就好,一次治好反而少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