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意识幽幽恢复的时候,江浩感觉身处无边的黑暗中。
四周静悄悄的,空洞而无声,就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没有。这让江浩惊恐莫名,很快他就明白了,躯壳的情况难以预料,醒来的只是自己的神魂。
难道,已经被雷电劈死了吗?
我不过是表达了在四峰轮流修行的想法,竟然招来了天雷,这也太过份了吧?
很显然,之前想岔了。
在四峰轮流修行,不是一种隐秘,更不是玲珑学宫半遮半掩对修士的试探和鼓励,而是一种禁忌!
一旦触碰了这种禁忌,三声钟鸣之后,就会引来天雷,轰然而下。
更进一步说,残酷的禁忌,隐含了残酷的考校,宛如渡劫。
一旦顺利渡劫,四峰修行,肯定不在话下,甚至还会成为一种荣耀的资历,一个光辉的新起点。
而一旦失败,就是死路一条了,而雷电之下,很可能是神魂俱灭的那种。
现在,神魂勉强醒来,不知道躯体怎么样了。
江浩有些悲苦,他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让神魂之力动起来,以突破无边的黑暗,恢复到躯体当中去。
如果躯体依然完好的话。
江浩迈开脚步,在虚无黑暗的空间中行走起来,没有身体的各种触感,更感受不到经脉,脚下软绵绵的,宛如漂浮。
就这样毫无方向的走着,或者说漂浮着,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疲倦,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或者走成一辈子。
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丝亮光,江浩兴奋起来,是生机吗?是返回躯体的希望吗?
他狂奔起来,或者说更加急速的飘荡起来,向着那一丝亮光而去。
亮光却很是遥远,而且明明灭灭的,宛如风中烛火。
江浩焦急起来,更加努力的向着亮光奔去,他有一种直觉,如果错过了这丝亮光,就错过了一切。
亮光却依然遥远,依然明灭相间,宛如风中烛火。
就这样跑啊飘啊,亮光终于大了一些,有拳头那么大了,很快又变得有脑袋那么大,江浩高兴起来,继续疯狂前行,终于赶到了亮光近前,才发现是一个一抱大小的圆球,亮晶晶光闪闪的,流光溢彩,明灭不止,宛如呼吸。
江浩立刻想到了,这是他体内的那颗珠子!
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珠子就是这样光彩夺目,只是,现在的珠子看起来大了千倍万倍。
你到底是什么?江浩心中默念。
魔修内丹?还是什么其他神奇的东西?
这么想着,珠子突然喷薄出一道碗口粗细的光柱,照射在江浩的额头,江浩觉得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温水中,舒服惬意,神魂安宁。
很快,原本轻飘飘的神魂,慢慢有了一点充盈的感觉,缓缓的变得凝实,变得真切,变得心情舒畅,变得思绪清明。
紧接着,一阵透彻心扉深入骨髓的剧痛突然传来,这让江浩的神魂剧烈的抖动起来。马上他就欣喜不已,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些繁杂混乱的刺痛、钝痛、肿痛、绞痛、切肤之痛、经脉之痛,一股脑的拥挤过来,这让江浩明白,自己的身体,损伤的太厉害了。
好了,现在自己醒了,而且珠子也在帮忙,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他试探着调动起灵气,缓缓的在经脉中游走,经脉中刺痛隐隐,随即在灵气的抚慰下,掠过一阵清凉。
江浩暗道侥幸:还好,经脉虽然破败,但依然可以缓缓修复。
他又试着去感应自己的手脚,却发现只能感觉到无边的疼痛,手脚是不是依然健全,根本无从判断。
嗨,我真是傻了!
江浩突然觉得好笑。经脉遍布全身,包括手脚,只要经脉健全,手脚当然都在。
所以,当务之急,是探查修复全部的经脉。
江浩不再分心,强忍着各种痛楚,努力平复神魂气息,调动一股细微的灵气,缓缓的在经脉中游走,小心翼翼的探查着破损的经脉,并且一点点的修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灵气运转了一周,江浩心中大定。
经脉俱全,没有缺损,大善!
浑身依然酸痛,刚修复的经脉依然脆弱,江浩继续操纵灵气,在经脉中缓缓而行,他心里明白,只要经脉能运行三周以上,在灵气的抚慰之下,经脉的强度就可以恢复的七七八八,自己的身体就能慢慢恢复。
就在此刻,耳内轰然一声,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一团乱糟糟的声音立刻传来,是几个人在争吵。
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就这么办,已经三天了,肯定没救了,埋了吧。”
一个尖利清脆的声音说道:“不行!少爷还没死!”
一个女子冷冷说道:“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学宫都不管了,要不哪能轮到我们操心?”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只要有一口气,也不能埋,你们谁敢动,先过我这关。”
江浩明白了,自己气若游丝,学宫放弃了,竟然找来了江渊江娸,来料理自己的后事。
这还真是讽刺啊!
这个世界上最想让自己死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偏偏这两个歹毒之人还是自己的族人,他们俩出面料理自己的后事,竟然合情合理!
这不,自己还没断气呢,江渊就想把自己埋了,铁头和坛子护着呢。
耳边又传来江渊的声音:“哼,经脉尽毁,气息如线,面如金纸,也就你们这两个傻瓜,觉得他能活过来。我告诉你们,按照规矩,江浩死了,你们就要归在我名下。”
坛子尖声说道:“你想得倒美,少爷只要死了,我就给他陪葬。”
李铁头接着说道:“坛子别说傻话,相信我,少爷不会死的。万一少爷真死了,我们也不用给他陪葬,更不用跟着哪个人。我问过黄堂主了,我们可以申请去海上捕鱼,干满十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海上捕鱼吗?”江娸冷冷说道:“可能三五天就被海兽吞掉了,还想干满十年?”
李铁头道:“吞掉就吞掉,总比跟着你们强。”
江渊笑了:“你们好不晓事,我拿来的药你们不让用,我要给江浩把脉你们也拦着,现在竟然连后路都想好了,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李铁头:“青木峰送来了丹药,不劳你费心。你自己的药,留着自己吃吧。”
江娸:“哥,和他们费什么话,我们事情那么多,赶紧动手吧。”
“谁敢!”李铁头喝道:“告诉你们,水尚天次席有令,如果少爷死了,需要他验明生死,才能下葬。”
江渊:“吓唬谁呢,我怎么没听说?”
“你那会儿忙着搜刮少爷的财物呢!”坛子尖声说道。
江娸阴森说道:“伶牙俐齿,坛子,你还想去海上捕鱼?美得你!李铁头或许能去,你绝对去不了。”
“那我就给少爷陪葬。”
……
争吵依然继续,江浩却已经在继续修复经脉,只分出一缕心神,防止江渊突然出手。
事实上,如果江渊真的出手,江浩也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躲避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受死。
所以,局面真的很凶险,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好起来。
光好起来还不够,最好能恢复一定的实力,可以震慑江渊,防止他气急败坏,痛下杀手。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善后起来很简单,只说江浩气绝,铁头和坛子自尽殉主,就可以掩盖一切。
现在这个家伙不动手,只是有更阴狠的谋划罢了。
江浩操纵灵气,再次缓缓运行一周,感觉到经脉稳定了一些之后,他稍稍加快了经脉运行的速度,运行了第三周。
三周已过,江浩觉得经脉恢复了大概,他鼓荡起经脉中的灵气,去融合珠子吐出的灵气,先是缓缓而行,接着稳步游走,最后急速奔走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江浩小心的控制着气息,让自己的呼吸依然迟缓虚弱,以免江渊等人疑心。
终于,江浩清晰的感觉到了手脚,手脚酸痛肿胀,却有一些凉丝丝的感觉,从皮肉往里渗透。
稍一琢磨,江浩明白了,应该是有人帮着敷了伤药,现在经脉发力,药效开始起作用了。从刚才听到的对话中,提供伤药的,应该是水尚天。
在经脉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手脚各处的酸痛慢慢褪去,江浩很想尝试着动一下,又怕打草惊蛇,只好继续忍着,鼓荡起全身的经脉,快速的冲刷着经脉,一点点的稳固自己的实力。
耳边突然传来坛子疑惑的声音:“咦?少爷的脸色为什么变红了?”
江浩大吃一惊,千防万防,控制了气息,却控制不了脸色。
“少爷是不是好了?”坛子兴奋的说道。
江娸冷冷说道:“你高兴的太早了,这是回光返照。”
“是吗?让我看看。”江渊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股掌风快速袭向江浩头部。
“啊——”坛子尖叫。
“狗贼!”李铁头怒吼。
仓促间,心有防备的江浩陡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