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身鲜血的亚诺什?匈雅提在卫兵的指引下走入紫色宫殿之中时,死气沉沉的议会才略微有了些声息。
十字军战败的消息,不久之后就将传遍整个匈牙利,扩散到整个欧陆。对于帝国而言,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匈雅提将军,这场失败错不在你。不必如此低落,我们还有反抗的资本。”老阿格里帕给匈雅提准备了位置。
包括兹皮希科在内,其他人仍然沉默不语。
想必,现在奥斯曼人正忙着收复之前因为十字军而失去的大部分边境领土,甚至正在威胁匈牙利的边境线。而昨日还在收割奥斯曼人性命的十字军,大多数已经埋骨在瓦尔纳城外的芙兰嘉高地之上。
“瓦迪斯瓦夫,真是……扶不起的蠢材!”
白骑士对匈牙利的忠诚人尽皆知,能说出这种话,就足以说明瓦迪斯瓦夫三世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愚蠢。
“匈雅提将军,您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匈雅提前脚刚坐下,脸上仍然发肿的约翰就带着索菲雅推开了紫色宫殿的大门。
此时的白骑士,早已没了惩戒异教徒时的意气风发,他也只是略有疲惫地向约翰行礼之后,哀叹道:“匈牙利眼下已经没有了合法继承人,唯一有合法继承权的,只剩下了奥地利的拉斯洛五世……”
紧接着,匈雅提又抬头看向圣座之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陛下,请求您将我送回我的祖国……我更希望能够继续为我的国家效力。”
“匈雅提将军,皇帝陛下不会限制我们的自由。”兹皮希科看起来情绪稍好一些,波兰骑士在瓦尔纳之战中损失并不大,但是接下来王国要面临的王位继承问题,同样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匈雅提将军,您希望拉斯洛五世上台吗?”
在君士坦丁与老阿格里帕惊异的目光中,约翰缓缓开口道。
最近帝国所面临的问题,约翰不会过多置喙,如果皇储真的有了自己的决断,一定会比眼下毫无意义的讨论要关键一些。
“包括我在内,国内的贵族别无选择。拉斯洛五世,是目前唯一有资格继承匈牙利王位的人。”匈雅提解释道,“只要奥地利人把拉斯洛送到白城,那么他就是下一任的匈牙利国王。”
“匈雅提将军。瓦尔纳十字军虽然失败,但匈牙利国力尚存!一旦拉斯洛五世亲政,匈牙利才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约翰!”君士坦丁厉声喝止了约翰继续说下去的冲动。在外交上,抨击友邦的领导人,哪怕是未继任者,那都是绝对的忌讳。况且干涉其他国家的政治,会给帝国带来不小的麻烦。
然而,匈雅提似乎对约翰接下来要说的话提起了一些兴趣,他向君士坦丁示意无伤大雅,随后接着问道:“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遗腹子拉斯洛现在还被腓特烈关在牢里,能不能回匈牙利还是个问题。改朝换代而已,既然匈牙利的王姓可以是冯?哈布斯堡,那么匈雅提将军,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选择呢。”
站在约翰身旁的索菲雅,适时地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匈雅提。
匈雅提狐疑地将对折后的纸展开,却发现这张纸中央,用炭黑色的笔画着一顶国王的王冠。
“这是……”
匈雅提仔细分辨了一会儿,这顶黑色的王冠上,除了匈牙利的纹章之外,一些关键的要素却全部缺失,无论是宗教徽记还是国王的家徽纹章都没有画在上面。
“两位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御前会议上的其他人,也等待着约翰与索菲雅,还能做出什么让人难以预料的行动。
“只不过是一顶王冠而已,带在谁的头上都一样。”索菲雅一边微笑着,一边从桌上取了一支笔,“你看,这顶单调的王冠,现在看起来丰满了很多。”
短短几分钟,王冠上就被添上了匈雅提盾徽上的纹章,而且,一个醒目的紫色东正十字,正悬挂在王冠的正上方。
“殿下你……不可能!无论是贵族、人民、还是罗马教廷,都不会同意我的加冕,更不可能……抱歉,但是我绝对不会加冕为正教会的国王。”
“匈雅提将军,别那么激动。这只是索菲雅的作品而已。”匈雅提的反应正中约翰下怀,他深知就算瓦尔纳之战失败,匈雅提在国内的威望仍然不会有太大的损害,毕竟在瓦迪斯瓦夫死亡冲锋之前,十字军一直牢牢掌握着优势。
于是,约翰重新拿出了一份纸笔,送到匈雅提手中:“那么将军大人,会怎么来给这顶王冠补充完整呢?”
这实际上,就是在给匈雅提表态施压。
与其让拉斯洛五世来加冕,不如让匈雅提取代国王之位。只要接下来,匈雅提重新组建出军团继续反抗奥斯曼的入侵并取得胜利,这顶纸王冠,早晚会熔铸为纯金,镶以珍珠玉石,牢牢待在匈雅提的头顶上。
匈雅提在匈牙利中的声望无人可以取代,而如果罗马教廷不承认匈雅提王位的合法性,那么正教会的牧首们,绝对会一拥而上,在匈牙利境内大肆传教。得知他们伟大的国王被罗马教廷抛弃的时候,匈牙利的人民是否仍然忠诚于天主,那就不止有一种说法了。
天主之盾,同样可以成为东正之矛。
君士坦丁坐在圣座之上,此刻也已经缕清了思路:“匈雅提将军,放心的创作吧。一顶纸王冠而已,帝国还不会放在眼里。”
这一句话,同样也表明了帝国眼下的态度。
只要匈雅提敢在纸王冠上画上自己的纹章,那么帝国将会全力支持他在匈牙利皇室和贵族议会之间的运作,匈牙利与帝国之间,或许会成为牢不可破的盟友。两三年之后,一张新的包围网就会铺洒在巴尔干的奥斯曼人头顶。
紫色宫殿之中寂静了许久。
终于,匈雅提开口了。
“陛下,我的画技比起公主殿下,只是一个笑柄,但是,我非常愿意把公主这副精美绝伦的画,带回匈牙利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