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欢坐在街边，与乞丐厮混在一起，看着面前人来人往，活了一百多年终于有了迷茫。

师傅死了……虽然按师弟师妹所说，做出了那种事的他的确该死，但是……如果能不死就最好不过了……

自己听了师傅一辈子的话，没有了师傅的指引，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

突然，他的面前走过了一个像是头一次进城的乡下少年，他一边惊呼着看着街上整整齐齐的店铺，脚下经常碰到台阶也忘了抬，拖拖踏踏地走着。

那个人……黄欢似乎是在这个少年上见到了自己师傅的影子，连忙站起来跑到他的身后，想要拉住他，手又停在半空。

黄欢放下了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师傅死了，再说就算没死也不可能变成一个少年人，自己是魔障了。

“啊哈哈哈，大城市！我林宏空来了！”少年站在街中心大喊道，似乎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街上行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黄欢听到林宏空这个名字浑身一震，立刻拉住他，把他拉到了街角。

“你到底是谁？！”黄欢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宏空说道。

……………………

灵江城外，有一处山坡可以俯瞰整座灵江城，白九龙和拾里、墨車就坐在其上。

墨車铺开了画布，一点点计算和设计新灵江城的方案。

白九龙躺在草地上叼着草茎直勾勾地看着天，若有所思，拾里则是盘坐着修炼，争取早日追赶上宋御凰的进度，宋御凰将要是太极境了，自己才是四象境，说话也自觉矮人一头。

“墨車，你们那个时代钢铁也不多了吧？有没有什么代替品之类的？”白九龙侧头对身边的墨車说道，就像是石油终会枯竭，人类也找到了作为代替品的电力，办法总会比麻烦多，白九龙可不信这么多年过去，人类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嗯，因为墨車是跪坐在地上，白九龙就看到了好看的大腿，虽然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没漏，但那衣服贴在肌肉上的紧绷感还是蛮美妙的。

“有的，把异兽血混入石灰就会得到红白色的‘血石’，韧性不如金属，但也差之不远，硬度更是金属的数倍之上，可西荒异兽终究比不上东流海怪无穷无尽，数量少却单体远强于一般海怪，不可能大规模猎杀得来造血石，还有运输问题，西荒异兽各个体型庞大难以运输，而且死之后如果血不在身体里超过一天就再无用处，只有南陨和北漠与西荒交接的边境能得到新鲜的异兽血，东流路途遥远，也运不过来，也就限制了血石在西荒外的运用。”墨車一边画着图一边说道。

这些都是她在一千年前的经验，看现在街上跑的还是马车，就知道运输条件还是没有变化，这些经验还没有落后。

“如果宋御凰能够弄来大量血石，我倒可以给她设计出堪比南陨地宫的坚城，但只是想想就算……”

血石只能在西荒生产，运输也十分不便，要运过来建一座城？实在劳民伤财，就连最疯狂的人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白九龙听到‘血’字，灵光一闪，说道：“拿本座的血试试？”

墨車也知道白九龙是非人类，血液可能也会有些奇异之处，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龙儿的血再多能有多少？再说，会很痛的……”

“本座有时光回溯。”白九龙仰头看着墨車的脸说道，理论上，只要他愿意，他的血能填满宇宙。

“不行。”墨車更坚定地说道。

她体会过那种感觉，为了一个目标陷入看似永无止境的绝望之中，不过她只是被限制在了高台上不得动弹，除此之外并无任何身体上的痛苦，而白九龙要做的是长久地自残放血，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又在血液流尽，人之将死之时回到原点，又是一次放血的轮回……

即使他自己没有上一次的记忆，她看着也会不忍心。

“又不是规定一次性要多少血，本座几滴几滴地给它也不会有多痛……”白九龙无所谓地说道。

他要是怕痛，早在一个月前就痛死了，腰斩、断头、肢解、粉身碎骨只剩下半个脑子、一颗眼珠等等死法他都体验过，区区放血，他从前在献血站护士小姐姐面前献血的时候就没有在怕的。

“不行。”墨車放下炭笔，坐直身子居高临下看着白九龙说道。

“你是只有现在这么固执，还是一直这么固执？”白九龙无语地说道。

他在地上蠕动一阵，以肩膀为中心扭了九十度，把脑袋放在了墨車的大腿上，他已经觊觎这里好久了。

软乎乎的，感受着后脑勺的触感，白九龙舒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先不说这些……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你，但总感觉好像在很久之前我们就有过了交集，和你在一起总让本座很放松……”

并不是套近乎，墨車也有这种感觉，在她睁开眼睛那一秒，见到白九龙的时候，就像是有一股清泉从心底流出，扫去了几百年孤独留下的阴霾。

这个男人好似在时光深处独自歌唱，听众来来往往，却一直无人驻足倾听，直到视线交汇，两人心灵皆有欢喜。

虽然现在已是陌生人，但是终于又见到他/她了……

墨車伸手想要摸摸白九龙的脸颊，但是看到自己被炭笔染黑的指尖又停顿了片刻，之后就直接摸了下去，将白九龙揉成了一只花猫。

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无需挂碍无关紧要之物。好像有谁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白九龙任由她乱摸，眼睛一闭就安心地缓缓睡了过去。

墨車也不再动作，只是轻轻地抱着白九龙的头，哼起了一千年前的摇篮曲。

直到太阳西沉，白九龙才被一脸低沉，像是自己的蛋糕被偷吃了的拾里摇醒。

“先生……该回去了……”拾里低声说道。

“啊？”白九龙揉了揉眼睛，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被染黑，打着哈欠说道：“下午了吗？”

“嗯，准确来说是下午六点。”墨車依然让白九龙枕在自己的腿上，轻声说道。

“没想到本座居然睡了这么久。”白九龙撑着草地恋恋不舍地坐了起来，鼓起精神说道：“好，回家做饭！”

……………………

厨房中，白九龙正教着拾里做蛋炒饭，用的是中午的剩饭和隔壁安奶奶送过来的鸡蛋。

“先生，为什么要用剩饭啊？新鲜的饭不是更好吗？”拾里捧着一只碗打着鸡蛋，好奇地问道。

“嗯……”白九龙措词一番，说道：“剩饭水分比较少，炒出来的炒饭颗粒分明，口感会好一些，如果是新鲜的饭，太软了，有可能融成一团。”

拾里点了点头，认真记下。

墨車在一边卷起袖子拿着擀面杖擀着面皮，准备包些云吞，她从进入地宫到现在都没有再吃过，都要忘记这家乡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