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时分，曙光未临，龙之谷的两千名工作人员就从硬板床上爬了起来，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栖木鸿雁和碧萝手乔坤是同个工组的工友，他们洗漱完毕之后就和其他人一般提着马灯去了屠宰场。

屠宰场是山谷里的一大片空地，离工人休息的营地有十多分钟的路要走，如今已经被恐龙血染成了暗红色，成天都是挥之不散的血腥味。两条深深的沟渠开在山谷两侧，每天都要放掉上万吨的恐龙血，这些恐龙血会被收集起来，做成血豆腐或是血肠之类的食物，不会有一点浪费。

众人翻过了一座小山，终于来到了屠宰场，这里味道实在是太大，要是经年累月地住在这里就算是武者都忍受不了，所以他们的营地就驻扎在了山谷之外，在上风口，总算闻不到了那浓浓的血腥味。

他们发现，今天的屠宰场好像是提前开了工，山谷四边的大灯已经亮起，将山谷里照得亮堂一片，一个黝黑的大型山洞里放出了金色的光芒，一只只长颈龙就像是遭巨人抓在手中，被大力地投掷出来砸到地上，发出了连绵不绝的轰鸣声。

那些长颈龙都被打断了脊椎，一时不死地排在地上，等着屠夫降临。

“呃，白先生今天这么早就来上工的吗？”名叫百骨道人的工头挠头小声说道：“不管了，早干完就早收工，今天中午安康鱼小姐好像有演出，可不能错过了。”

他转身对身后的两千人大声说道：“还是像昨日一般，一千人负责宰杀，一千人负责收拾！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人齐声喊道。

“那好！开始动手！”百骨道人说完就提着两把大剑冲下了山谷。

身后众人也都行动了起来，有人抽出了刀剑，有人提着麻袋箩筐，一拥而下。

……

被分配来当恐龙屠夫的武者剑术和刀术俱是出神入化，就连混进来的四象境都有一手庖丁解牛的功夫，而到了四象境就能外放真气，在和百骨道人学了绝技《剥皮掌》之后，甚至能直接将真气注入长颈龙皮下，真气一吹，就能把长颈龙整张皮撕落，也就是几秒的功夫。

再就是放血、开膛破肚取内脏，就将一头光溜溜、红艳艳的龙尸送到一边久等的剑客、刀客面前。

他们处理起长颈龙来俨然成了熟手，单人只用不到五分钟就能将一头长颈龙剃成骨架，而被称为白帝剑圣的胡颜更是一分钟一头，杀得剑气纵横。

她手中长剑已经快到了不见剑影，只见一团不断舞动的白光从长颈龙头部飞快地蔓延向尾端，一块块整齐的肉条散落四周，只等她停下了才有人敢上前去捡，怕被剑光波及，一息不到就也变成了肉条。

她刚刚处理好了一条长颈龙，就走向了下一条，一边抬起了手中剑细细打量。

‘剑名【白帝】，净重二十三斤三两，长五尺七寸，乃绝世剑豪神格金丹，却没想到如今亡于剑下之人还没有手刃之龙多……’

胡颜笑了笑，感觉这传说中的杀人剑日后叫屠龙剑也好，屠龙岂不比杀人威风？

虽然那些‘龙’和传说中的神龙、魔龙不同，比起来就是毫无智慧的畜生，但好歹名字里也带龙啊，而且以它们的体型，就算不是龙，也足以令人心存敬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居然能养育得如此庞大的生物出来。

……………………

午间时分，东流下起了濛濛细雨，眼看有向大雨转变的趋势，但它其实并没有变成大雨的机会，要是雨水多了，营地内的太极武者就会出手驱散雨云，免得工地那边的九龙机关城积水。

所以武者们都不担心天气，反而是如常活动，该吃饭的吃饭、该看节目的看节目，当头上的毛毛雨不存在。

反正他们体质厉害，淋一些雨也不可能生病，最多是衣服稍微湿润，内力、真气一蒸就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天色阴暗，大屏幕上却像是永远放着明亮的光，丝丝雨线被映成银白的细毛，飘摇在凉风之中。

屏幕上是在舞台上跃动、放歌的安康鱼，她热情、温柔的歌声好似温暖了这个阴冷、绵长的时节，让人不觉得多少烦闷，反倒是人人都露出了笑颜。

白华一如既往坐在食堂的边缘，搬来一个椅子翘腿坐着，一手托腮，看着安康鱼，新叶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早上起床没有见到白九龙守在床边让她有些不高兴，闷了一个早上，见到下雨之后愈发烦躁，却很神奇的，听着安康鱼的歌声，她的心情竟平静了下来。

‘梦中见过了彩虹，却少了色彩……’

不愧是我白华的偶像，这种蕴含在歌声里的力量真是……真是——伟大！

……

洛阴城，地下研究院之内，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放下头上自制的耳机，自作主张地外放了电脑上的节目。

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刚要训斥他工作开小差，还影响别人工作，听着电脑中传来的歌声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失去了翅膀，谁永远不能回来？……’

‘永恒的幻梦啊，请告诉我一个答案，他为何会在心之外徘徊？……’

‘母亲已经离去，我只有哺乳的牛奶……’

‘他曾伸手却不敢触碰，眼中只是怜爱……’

‘你们在襁褓也驻足太久，时光化雨化风化沙，只剩下悲哀……’

‘人类啊，去获得成长，去寻找超越一切的力量吧，我爱……’

‘没有翅膀，就不需要回来……’

歌声中藏着一种期盼、一种如母亲一般的温暖、一种根植在心底的希望，有过含蓄，却再以最热烈、最活泼的方式传达给了每一个听众。

这不是哀怨的歌曲，而是比任何人都要高昂、比任何人都要心怀憧憬的天籁。

老者喉头莫名地有些哽咽，对年轻的研究员说道：“这是？……”

“让大家都听一听吧，只是一首歌而已，不会影响到工作。”年轻的研究员沉静地说道。

“不会影响工作？……”老者环视四周，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年轻的研究员无语凝噎，半晌才说道：“最多还有两分钟就要结束了，我们并不急这一点时间……”

老者静了片刻，转头离去并说道：“开最大声。”

“好嘞！”年轻的研究员雀跃道，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听一听安康鱼小姐的歌声！

……

烟雨迷蒙的东流大地，安康鱼的歌声穿透了乌云，暖风回卷，雨过之后是万里天青。

飞鸟汇成灰海，随音涌动，不似云卷云舒也有别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