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陨地界,一群穿着白色隔热服的武者正行走在一座火山边缘。
一个武者手提着一个铁箱,走在人群之前,突然,铁箱中发出了一阵滴滴滴的提示音,武者一愣,立刻盘腿坐在了地上,把铁箱放在腿上打开。
原来铁箱里是一台电脑,武者为了保护电脑与携带方便,就自己做了个手提箱,把电脑嵌了进去。
现在正有一个红点在待机屏幕上不断跳动,是重要消息。
武者点开一看,眉头微皱,又舒缓了下来。
还没等其他武者过来围观,他就合上手提箱,起身说道:“通知镇南军全体将士收拾东西,一周后出发,前往——九龙机关城。”
“是!宋无意大人!”身后所有武者应道。
宋无意不喜欢南王的称呼,让手下将士们只管叫他的名字,反正都是战友、自家兄弟,没有外人,不用管那么多礼仪。
南陨这边根本没有百姓居住,甚至可以说除去镇南军的三十万武者就没有什么活物了,而南陨地宫的大阵能很好地封印那些在火山底下、裹在陨星之中的怪物,镇南军平时不是监视它们,就是凿山泄走积蓄的岩浆,任务不重。
即使离开了,在三个月内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公明需要解放镇南军的人力,执行一些计划,所以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南陨。
……………………
洛阴城,地下研究院,两百名身穿黑白巫女服、怀中捧着一面圆镜的女孩从各自宿舍内走出,来到了研究院的食堂大厅,又各自找位置坐下。
她们面色冷淡,像是对什么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时间过去不久,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太太就拿着一张名单走进了食堂,身后还跟着其他过来围观的研究员,大概有二十多人,都是一些年轻人。
“镜巫小姐们晚上好,今天集合大家,是有一件事要通知,”老太太和蔼地说道:“研究院外面已经备好了车队,你们吃完晚饭后,请到外面坐车,他们会把你们送到九龙机关城,我们这些研究员会晚一些再过去,今后,九龙机关城就是咱们的新家了,那里风景听说很不错,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魏奶奶好……”镜巫们齐点头、齐声说道。
“九龙……机关城?那是什么地方?”一名被称为‘镜巫’的女孩歪头说道,说的是好奇,脸上却没有感情色彩。
“你们平时最喜欢听的歌,歌唱者安康鱼小姐就住在九龙机关城哦。”魏奶奶笑着说道。
这些孩子为了所有人的未来牺牲了太多,甚至失去了大多数情绪,于是渐渐地对所有事情都不再感兴趣,一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就连最近几个月来研究员们经常谈论的九龙机关城都是过耳不记,完全不在乎他们在说的八卦。
就只有安康鱼的歌声能让她们眼前一亮,唤起如一潭冰水的心灵。
听到安康鱼的名字,镜巫们都认真了起来,纷纷看向了魏奶奶。
“安康鱼小姐在……九龙机关城?”又是一个镜巫冷淡地说道。
魏奶奶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要去,九龙机关城。”镜巫们又齐声说道,眼中皆是闪光。
……………………
中原,一个小村子之中,一个书生又急又忙地把自己的爱书塞到书箱里,一边念叨着:“这些愚夫!大晚上的走什么走?等到明日清早不行?”
下午的时候,有官员来到村子里,把九龙机关城的事通知了村子的所有居民,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世界即将完蛋,只有登上九龙机关城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就越想越怕,担心自己去晚了就没有地方住,最后被赶出来,闹哄哄一阵之后,就有人提出了连夜赶路,提前到九龙机关城占一个好位置,即使将来人满了,要丢人出来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早早就占了位的人。
于是,村子里所有人约定在晚上九点到村口集合,再一起出发。
书生就很烦这一点,他的藏书很多,都不舍得丢在家里,现在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是怎么也收拾不过来的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租牛车搬书,注定是要舍弃大部分藏书。
他看着满屋的书籍,眼泪都要流了出来,要留在家里,明天自己再走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不认识路,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跟着村子里的熟人,怕不是在路上就会被土匪强盗杀了,拿去做人肉包子。
最后,他出门的时候,背上书箱装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书,做了艰难取舍,心痛得难以呼吸。
突然,书生注意到了隔壁的一个鳏夫家中亮着豆大的灯光,想起了那鳏夫腿脚有疾,不能走路,平时都是待在家里编草鞋,再交给村里的小孩子拿去集市上买,实在不得不出门了,就会爬在地上,像是条虫子一样用手走路……
书生喉头一涩……那鳏夫……能爬到远在东流的九龙机关城吗?
他放下了书箱,上前敲响了鳏夫的家门。
过了半晌,才有人回答:“谁?……”
那声音又干又哑,像是放弃了一切希望,只在等死之人最后发出的哀嚎。
“大柱叔,是我,你隔壁的方秀莲。”书生说道:“你知道……九龙机关城的事了吗?”
“啊……是方秀才啊……我知道,我知道,那官家也找过我说了,但我这幅样子,去得了哪里?”大柱说道,声音中带着死意。
村子里所有人都举着火把,拖家带口、满身包裹地从书生身边经过,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和他说话,他们也怕被大部队丢下,自己留在人去楼空的村子。
书生低着头,周身映着火把带来的光,明灭不定。
想了片刻,他直接推开了鳏夫的家门,再出来之时,背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没有再看放在自己家门前的书箱,背着鳏夫就汇进了人群,胸前挂着两只包裹,里面只是几件换洗衣服。
……
第二天一早,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推着一架手推车跑进了村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村子挠了挠头。
这么急着走的吗?
他到了昨天那个瘸子的家里,见到没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被人带走了?也是好事。
想着,他再推着手推车,跑向了下一个村子,那里也有几个可怜人啊……
……………………
西荒,一座高达千米的红色血石高塔耸立在大地之上,背后不到百米就是万年未息的风暴之壁。
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之内的‘人’随意地坐在高塔顶端,摆弄着一块传讯罗盘。
“有意思……这个时代……真有意思……”
唰的一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又瞬间凝实,成了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金环,与一身黑衣格格不入。
“肆居正,你也收到消息了吧?几时安排百姓迁移?西荒可是离东流最远的地界,时间紧迫。”黑衣人冷声说道。
“哦?”名为肆居正的黑袍人有些奇怪地说道:“真是荒谬,你不是什么‘黑剑’的刺客吗?居然还有这爱心,关心那些百姓?”
“一命换一命,我一生只杀一人,利剑不可能浪费在无辜百姓之上,为什么不能对他们有爱心?”黑衣刺客说道。
黑色的剑无法反射光线,无法带去光明,最灿烂的一刻就是自身崩解之时,煌煌升起的毁灭之光。
极致的一击,自然要达到灵魂的极致。
肆居正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就连刺客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杀一人?这么高尚你怎么不成佛?!哈哈哈!”
“你尽管笑吧,但你要时刻注意……”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比的阴寒,看着肆居正的背影说道:“历经四百五十二年,我终于找到了值得下手的猎物,在你放松警惕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肆居正沉默了片刻,又笑了起来:“真怀念啊……上一个敢这样跟我说话的家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黑衣人面前,说道:“跪下吧,千里。”
肆居正话音刚落,名为千里的黑衣人就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金环光芒大亮。
“你还没有资格直视寡人……”肆居正的声音突然一变,如同女人、男人、老人、小孩、猛兽、山洪一齐说话,恐怖的音波让千里这个太极武者都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