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光列车继续前行，不算快，也不算慢地朝着上城区驶去。

偶尔在途经的车站停下，乘上三三两两的客人，车厢里也陆陆续续地热闹了起来，但远没有乘满，留了大半的空位。

除了白九龙这些年轻人之外，新乘客大都是提着竹纤维购物袋子的老爷爷老奶奶。

他们自来熟地凑到白九龙他们旁边的位置，像是想酝酿些人气，于是和白九龙这一伙人开始聊些家长里短，不至于在偌大的车厢里坐得零零散散、冷冷清清。

……

“……那该死的混蛋就把我的簸箕扔到水缸里去了！还晒着烫皮咧！”有老奶奶碎碎念道：“后来那什么叫做警察的人来了，把他捉了去，听说是要关上十五天，这年啊，他就在牢里过去吧！”

“呸！活该，欺负老婆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老婆子我就是说了他两句，他就想动手打人，浑不是个东西！”

“就是就是，”有老爷爷做舔狗应和：“要不是警察来得快，我非把他打到七荤八素、认不清爹娘为止！”

其他老人也在东一句西一句的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讲给白九龙他们听主要是讲给女孩子们听，这大姑娘小姑娘的，长的多水灵多好看，多招人喜欢呐。

白九龙这个臭男人只是个陪衬罢了。

故事是这样的，刘奶奶，也就是最开头说话那人的邻居是一个家暴男，他还有老婆孩子，平时不去找工作养家，也不许妻子去找，就逼着妻子每天去舔着脸领接济粮，紧巴巴地过日子，稍有不顺心就会对老婆孩子大打出手。

刘奶奶住在他们隔壁，整天都听到他打骂妻儿的声音以及他妻儿的哭喊，原本还不愿意怎么管的，毕竟她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磕着碰着了都会出大问题，但昨天晚上就不同了，那个混蛋居然只给他妻儿穿一件单衣，天寒地冻地就把她们赶出了家门。

刘奶奶再也看不下去，现在外面冷得泼水成冰，她们又不是学过武的江湖人，冻上一会儿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于是开门把她们接到自己家里来暖暖身子。

那个家暴男一出门没见到妻儿站在外面受罚，就不乐意了，寻思有人管了自己家的闲事，于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敲着整层楼的房门。

她的妻子缩在刘奶奶家里不敢出声，孩子原本还忍得住，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就放声大哭，终于被外面的家暴男听到，于是认准了刘奶奶家门，回家搬来椅子用力砸。

邻居们也终于想起可以报警，让警察来管这种事，就纷纷用电脑报警，也有许多人出门上前拉住家暴男，拖延一些时间，让警察赶到。

家暴男的妻子听到外面有很多人都在为她主持公道，原本只有一点火星的勇气被点燃，被压迫了十多年的情绪突然一次性爆发，冲出刘奶奶家门和家暴男扭打在一起。

邻居里有几个大汉，也是被家暴男的丑恶嘴脸气坏了身子，纷纷上前动手，一群人打成一团，又不敢下死手，就且战且退，手头有什么都拿起来砸到对方头上。

之后就是一团糟，刘奶奶因为又多骂了家暴男几句，也是被殃及池鱼，家里家具都被打砸了一遍，就连为了过年而准备的食材也被踢得到处都是。

再之后，警察来了，把一群参与了聚众斗殴的家伙都带回了当地分局，一切尘埃落定。

“这过日子啊……就得好好过，小年轻不懂事，不知道珍惜眼前人，到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个老头满脸沧桑地说道。

“以前活着也不容易，见他们孩子都那么大了，总会一起经过几次天灾，就连那种日子都走了过来，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偏偏得大打出手？”另一个老奶奶感叹着说道。

“这是他们家事，我们哪里知道？”刘奶奶撇嘴说道：“我就是恨那个混蛋把我家里砸了一通，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用了，要我怎么过这个年？”

白九龙等人都只是当了些倾听者，偶尔才插上一句话。

毕竟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些寂寞的老人无非就是想跟年轻人待一会儿，直面朝气，免得自己死气沉沉罢了。

“听说年后就要出台婚姻法了，要是那个女人承受不了她丈夫的暴力的话，可以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尽早摆脱那个男人。”宋御凰提议道。

此时老人们又都乱了起来，有人支持离婚的，毕竟那男人真的是一个人渣，不值得女人把人生托付给他，也有不支持离婚的，这都是老人古板的思想，在他们眼中，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说离就离？

最多就是找办法改掉那个男人浑身的坏毛病，再凑活过就是了。

……

再过了一段时间，车厢前面的显示器上滚动过文字，显示现在是早上八点。

乘务员推着小车，摆着包子、油条、茶叶蛋这些简单早餐一边吆喝一边从车头往车尾走。

很快，乘务员来到了白九龙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刚要推销些什么，就看到了半车的老人，于是马上泄了气。

他很清楚，这些老人抠得很，他没有办法在他们身上赚到一块钱。

但下一刻，他又看到了白九龙他们这些新面孔，精神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连忙推车过去，想要骗他们买些好吃又营养的观光列车早餐。

“小姐们好，先生好，清晨出门，的确能饱览九龙机关城在黎明中复苏的好风景，但想必因为出门匆忙，大家还没有吃早餐吧？我这里有……”乘务员飞快地念着自己的台词。

但没说完就被老人们打断。

“你走你走，你的东西卖那么贵，休想来骗我们的钱！”有老人推手，做赶人的手势。

其他老人也都从购物袋里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早餐，就着清水开始食用。

“小伙子和姑娘们，来，吃这个，别浪费钱买车上的东西吃，特别贵！”一个老奶奶把几个菜包递给白九龙等人。

“大爷奶奶我给你们磕头了好不好？你们就饶了我吧！”乘务员崩溃的说道：“这最贵的茶叶蛋就比外面贵了两毛钱！再说这定价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你们每天都不买，又叫别人不要买，我的工作做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