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后,他们便来到一处城墙边,此处离府衙、军营较远,援兵要来所需的时间最多。
“兄弟,城墙如此之高,尚有守兵,咱们如何能越过去”陈汉不敢直接问邢云海,忍不住悄悄问问身边的柳正风。
“咱们直接杀过去,带你们越墙出城”柳正风随口而问,好像这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陈汉一听之下,不知真假,虽然他习过武亦练过轻功,但像这么高的墙,他想都没敢想。
邢云海等待一队巡逻兵经过之后,回头对陈汉嘱咐道:“陈汉,你且在这里等候,我们先带你的儿女过去。等会儿再回来”
“我知道了,枝儿树儿就交给你们了”陈汉抱拳一揖道,心想若儿女能安全出城自己就算死在这都无所谓。
邢云海师徒俩一人搂着一个,形如鬼影,一飘一闪往墙下走去。几次飘闪,接近城墙时,登时纵身而起,踏墙直上,犹如行走平地一样,转瞬间就到城墙上。
陈汉在不远处伸出头来,偷偷看着,心中大骇,暗道:好厉害的身法,犹如鬼魂,难怪他们有如此把握。
一个在城墙之上值岗的守兵看着邢云海等人突然出现在城墙上,大吃一惊,正想呼叫却被柳正风用一块准备在手中的石子弹杀了。
“风儿,你转回去接陈汉,我带这两个娃先出去”邢云海将手中剑丢给柳正风,吩咐道。
柳正风应声点头,邢云海旋即夹着陈家姐弟跃下墙去,一跃竟有数丈远,落往城下的护城河中。惊得邢云海腋下的姐弟一阵惊叫,却见邢云海双足一踏河水,一掠而起,落到对岸去。
柳正风一见邢云海等人安全落地,立即返身一飘落下,转回城内来。
“有人越墙入城,抓住格杀勿论”。。。
这时墙下的守兵已从道上的两端直冲而来,望着柳正风从这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能平安无事,不由地怔了怔。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举着手中的兵刃向柳正风一涌而上,柳正风当即使着邢云海交于他的那把剑三两下便将围来的十数个蒙兵杀个片甲不留,剑法又快又狠,干净利落。
“兄弟,你好快的手段”陈汉趁机杀了两个蒙兵,快跑了过来,惊赞道。
“陈兄,咱们快走吧,等会蒙兵赶来就麻烦了”柳正风道。立即提气,搭着陈汉一纵而起,两人踏墙而上,到了城墙之上便见邢云海已在连连出掌击杀冲来的蒙兵。
“师父走吧”
柳正风叫唤一声,邢云海立即击退蒙兵,点点头,三人一跃而下。弓箭手未至,蒙军自知没有这种本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的无影无踪。
邢云海师徒送走陈汉等人后,在一座小山丘的树下休息,这时已是午后时分。
邢云海躺在草地上,闭着眼,开口问道:“风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赶快睡一会,等到天黑,咱俩再进城一趟”
“师父,你认识这个陈汉兄”柳正风问道。
“算认识吧!那年他父亲被树压的骨折,我在他家蹭饭十几天,在他家里见过他,什么啦”邢云海依旧闭眼而道。
“如果我一开始就将那个吕鹏杀了,或许陈大嫂就不会死”柳正风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
“孩子,这件事错不在你,生死有命,或许这就是她的劫数。事已发生,你不要纠结了,赶快歇歇吧”邢云海道。
听邢云海这么一说,柳正风虽然没有完全释怀,但也没有再去乱想了。
一眨眼已是黑夜,此时雷城的府衙灯光通明,巡逻兵在府衙内交错来往地巡逻。府衙的正厅内灯光明亮,隐隐传出细碎的脚步声,四名卫兵静静地树立在门口处。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此处夜的寂静,一个身影急匆匆地由外面沿着院中的道上径直走了过来;或许是熟人,卫兵没有阻拦,他直接走入厅内去。
“罗玉拜见史将军”此人一身青色绸衫、身材魁梧,正是当日的那个罗总管。
正厅最中央站着一个体型高大的人,他背对着门,听罗玉说完话才徐徐转过身来。就见其满脸横肉地笑着道:“罗总管,你总算回来了,史某可是一直在等着你们的消息”
此人正是蒙将史格,一身绿色绸褂,一脸络腮胡,圆头圆脑,头上织着一条条小发辫。
“飞鸽来报,义军已在雷城外的一个小镇驻扎下来,听说要在那招兵买马”罗玉恭敬道。
“招兵买马?”史格不禁一笑,继而又问道:“距此有多远?”
“约有百里之远”
“这回算是识相些了的?看来当晚罗总管的建议很不错,真的使他们吃了个大亏,才变得这般谨慎”史格笑道,他笑得很难看,但他确实是在笑,已迈步走向罗玉来,竟比罗玉高出一个头,应有九尺。
“小的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全赖将军指挥有方,才使敌军闻风丧胆、仓皇而逃”罗玉拱手一揖,谦虚道。
听罗玉这么一说,史格心里大为受用,呵呵笑了几声,略一沉吟,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本座暂时就不用担心他们来此捣乱。等到时机成熟,本座定要将他们一一收拾,看以后这些南蛮人还敢不敢反抗”
“史将军的勇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收拾这些不识时务的贼人,不过时日问题而已”罗玉稍微退开两步,朗声道。
“是吗?本座听说你们朱大人唯九王爷马首是瞻,不知此事属实否”史格面不改色道。
罗玉一听,大吃一惊,不过就奉承他一句,未曾想他竟然把心思转到这上面来。心知这个史格乃左丞相的人,而左丞相一向与九王爷政见不同,素有间隙。言语间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把这个史格给得罪了,他怎能不惊讶。于是眉头一扬,便小心道:“史将军,请您莫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我等是朝廷的人,皇上要我们听谁的,我们便听谁的。要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要我们听九王爷的,我们便听九王爷的;要我们听丞相的,我们便听丞相的;要我们听史将军你的,我们便听史将军你的。我等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而已,我们朱大人对朝廷更是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史格听着,不由而笑,眼珠一转又道:“这么说你们仅想替朝廷办事,别无他想”
“至于他想吗?当然是希望各位大人物能在皇上面前替我们朱大人美言几句,让他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这样我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沾光”罗玉谨慎应付道。
真若假时,真亦假;假若真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何计较?
史格迟疑一下,笑了笑,问道:“哦!其实本座是很欣赏罗总管你的,不如这样你到本座的帐下来如何?职位不比你们朱大人低”
“罗某当然乐意!只不过,朱大人对小人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如若小人就这样跟随了史将军你,恐怕到时史将军你便会瞧不起小人的”罗玉从容自若道。
“史某为何瞧不起你,你跟随本座,本座应该重用你才是”史格心中既讶异却又有疑惑。
“非也!如若小人跟随了史将军,那么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对朱大人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样的我,恐怕史将军都要处处提防吧”罗玉坦然一笑道。
史格听完,不禁破声地呵呵大笑,笑了一阵,才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此事咱就暂且不提。那日在城头上杀害王甭的老者,你可查的怎样?前日他们一伙不知何时已潜入城来,那天午时被发现后杀了我们数十个将士又越墙逃了出去”说着,他难看的笑容已收敛起来,严肃得更加难看。
“不久前的刘豁将军也是被此人刺杀身亡的!其武功出神入化,二丈内便能取人首级,一个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也不过如此。据硭岛传来的消息说,此人就是剑雄柳正风的师父,而且那个年轻人便是柳正风。听说这个老者偶尔会来雷城走走,有时替人家看看伤病什么的,性格古怪,不拘小节,至于他姓甚名谁,尚无查知”罗玉道。
史格冷笑一下,厉声道:“本座才不管他姓甚名谁,主要咱们要想个办法将他们给除了,替那些死去的将军报仇雪恨,不然本座也不好跟朝廷交代”其实他担心的是被九王爷拿到把柄在朝廷中抨击他办事无力,连个小小的江湖老头都拿不下,日后何以领兵攻城陷阵。
他的话一落,便闻外面传来一阵笑语:“办法不用想了!老夫在此,有本事就来取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老者不知何时神威凛凛地出现在厅门口,门口左右两侧的四个守卫傻乎乎地一动不动,想必是被他点住了穴道,否则早已作出反应来。
其实,邢云海已连续在屋顶潜伏三夜了,此刻更将他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本只想来听听有什么消息可以传讯给章必应等人。怎料到,屋内这俩人竟然在密谋如何对付他自己,心中不禁有了兴趣,便下来会会对方。
罗玉一听,迅速闪身挡在史格的身前,骇然道:“史将军快走,正是此人”,他亲眼见识过这位老者的厉害,深怕这老者转瞬间就取了史格的性命,心中不免恐慌。
浅黄的灯光照在邢云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使他更显得神秘而威严,脚一抬跨步走了进来。
“莫慌!”史格绕开罗玉,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看着邢云海从容不迫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为何屡屡与我蒙军作对”
“你配知道吗?”邢云海面色一敛,身形疾速前移,右手如爪,犹如鬼魅般向史格擒去。
史格面不改色,早已提气,待其来近,右掌疾速拍向邢云海,登时掌风呼啸。这种掌法一般以力道刚猛为主,可以断木碎石,一旦拍在人的身上必定皮开肉裂,不死也残。
邢云海耳聪目明,不由地咦了惊呼一声,立马换步移位,快速避开掌势。
史格一掌扑空,旋即移步攻击,一连出掌缠着邢云海,攻势连绵不绝,又快又狠。
邢云海一时被史格密密麻麻、猛如劲风的掌势罩在其中,面部变形,长须飘然,但其身形更加飘然,左缩右闪,迅快无比,一眨眼间就避开数招。
“这掌法有点门道!难怪这么有胆气”邢云海心不跳气不喘,突然冷笑道。
其实他未曾想见过这种掌法,只当它是从七伤掌、猛虎拳这类武功演化出来的。
“你这老匹夫果真身手敏捷,休得来此撒野,这就让你尝尝本座‘开山裂石掌’的厉害”史格屡攻不得手,心已有顾忌,深知自己这一掌法极为消耗内力,时间一久必然吃亏。他话音一落,立即加快攻击,期望能在短时间内掌毙对方或击退对方也好。
“‘开山裂石掌’?”这话是邢云海惊呼出来的。
却见其步法飘逸,身如轻风,犹如鬼魅幻影那般,总能及时闪避过史格的掌势。
然而,史格所使的掌法,正是他的绝技‘开山裂石掌’,此种掌法力道刚猛,素有能开山裂石之说,受掌者大多会被震得五脏六腑俱碎而死。此掌法乃一百多年前的一个蒙古奇人所创,其需要内力雄厚之人方可练就,在江湖传闻中皆以为失传了。
罗玉在旁看着甚是惊讶,未曾想过史格的掌法竟然如此厉害,掌掌有力,如劲风狂扫,快如闪电。若是他被史格这般攻击,恐怕早就成了对方的掌下之鬼,心中不禁对史格产生敬佩之意。
一眨眼间,史格连绵不断地向邢云海攻打十数掌,招招要命,此时他人已是大汗淋漓。
“小伙,脾气不要那么暴躁,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邢云海突然间开口说话,话未毕,右掌趁势一推,犹如苍龙出海,恰恰按在史格的左臂;史格受力,掌势一偏,打向边上木椅上,砰一声,木椅四散,碎个七零八落。
但在这一瞬间,邢云海的左掌趁势风驰电掣打出,快如一团飞影,直奔史格的左肩来。本就受力侧过身的史格根本来不及避开,登时便闻啪的一声,其左肩生生受了一掌;紧接闷哼一声传开,史格庞大的身躯骤然往后滑退,退至左侧偏门前。
其实在一弹指间的功夫史格是感受到邢云海这一击的,但他深知自己已躲避不及了,立即脚尖一蹬,借力使力退开,以免再受攻击。他虽然避不开这一掌,但他已及时卸力,伤的并不重。
这是史格平生第一次单打独斗时失手中招,如今的他肩负着数万蒙军的性命及剿杀义军的使命,一知对方武功胜己甚多,当然不敢以身犯险,此刻只想速速远离。
邢云海一招得手,然而未能毙敌,立即欺身去追,意在截杀史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