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寂静的院中忽地响起一阵塌塌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史格迈步走了进来。
“史将军”
罗玉耳灵眼快,一看见史格来,立即起身上前,躬身作揖道,其余两人亦匆匆随着作揖。
“罗总管,这么晚了,你找本座不知有何要事”史格神采飞扬,开门见山问道。
“小的确实有要事相告”罗玉眉毛一扬道。
“罗总管尽管直说便是,咱可是自己人”史格微微一笑道。
“将军,据咱们的人回报,义军三天后便来攻城,小的只想趁早把这个消息告知将军,让将军早作准备”罗玉低声道。
史格神情自若,稍微迟疑一下,便道:“很好,尔等辛苦了。这便是你们派遣到义军的弟兄吗?”说着,目光已经在打量罗玉身侧二人。
“正是,他们刚从敌营偷偷回来,便随小的来见将军”罗玉谨慎道。
史格微微点点头,欣赏道:“都不错,很有精气神吗!难怪能在义军当中来去自如”接着,顿一顿,话锋一转,问道:“尔等可在义军中听说过关于一个老者的事?”说着走向一椅子上坐下来。
“黄三,将军问你们呢,快点回话”罗玉看在那两人愣在当地,立即小声提醒道。
“哦!将军,你说的可是那天杀了王将军的那个老头吗?”
站在罗玉身侧的那个眼眸深邃的消瘦黄脸汉黄三一怔,经罗玉这么一提醒,速速应道。
“正是!你那天看见王甭被杀?本座说的就是那个老头”史格眼珠一转,瞥向黄三。
“那天,王将军的侄子王歪自作聪明想利用这个老头在军中制造混乱,可惜王歪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给暴露了,最后功亏一篑。当时,小的就在旁边,帮着王歪说了几句话来着,可是那个老头很镇定,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响应就被那个江忠来制止了。因此,我当天一直特别注意那个老头,他的武功简直登峰造极,那剑法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还有一个徒弟,武功似乎得其真传,杀人犹如囊中取物那般”黄三将所知的一一道来。
“还有呢?”史格追问道,他想知道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他们不怎么合群,认识他们的人很少,我只见过一个大汉跟他们说过话。后来,我试着试探那个大汉,才知道那个大汉也只是在来路上认识他们的。听说那个老头是个乡村老郎中,这次特地赶来给义军的伤员治伤来着。小的就知道这么多,望将军见谅”黄三谨慎道,他知道自己所知的并未达到史格所想知道的那么多。
史格眉毛一耸,一脸横肉堆起,笑道:“无妨!此人的身份本来就神秘,这怪不得你。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其他事本座到时自会安排”说完便站起身来,大踏步往外走。
罗玉等三人一拱,待史格走在前头,他仨随其后而出。
“你这只蒙古貉子,你所要知道的,老夫来告诉你如何”
暗淡的院中,突地一个人影飘然而至,声音平淡却很威严。来者正是邢云海,一头白发在夜间格外显眼,微光下不可一世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罗玉等人踏入这院门第一步时,他与柳正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右侧的屋顶。
“将军,危险”
尚在屋内的罗玉一听到邢云海的声音,当时身体一震,大喝一声,本想前去守护史格;但大门已被史格偌大的身躯堵住了,他根本出不去,却又不敢硬闯,唯有等着干着急。
史格当时一怔,定定神,心有所持道:“前辈趁夜而来,难道真是这么简单吗?”
“你这厮藏得可真够深的,害得我寻的好苦”邢云海呵呵笑道,目光如刀。
其实,他来此只不过想从对方那儿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而已。但一听到对方这般苦心调查自己,一气之下便现身下来。当然,若能杀掉了史格更好,不然趁此吓唬吓唬他也很有趣。
“史将军,你暂且退下,由马某来会会他”
就这一瞬间,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来到在史格的身前。
只见其头顶在月光下一片闪光,脑袋两侧却长发飘飘,由于光线不明,面部不清。乍一看去,真像一只夜间行走的鬼魂,如若被一般人遇见,定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不可。
当时邢云海的脑袋中猛然浮起五个字:这是什么鬼?
“马兄,此老的武功深不可测,你可要担心点”史格提醒一句,立即返身退回屋内。
“史格,你不是很想知道老夫的来历吗?老夫正想告诉你,怎么就走开了”邢云海打趣道。
“阁下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这般心思笑的出来”那个马行者喝道。
“你这怪物是人是鬼,何时轮到你说话,休要在老夫面前大呼小叫”邢云海不屑一顾道。
马行者一听,气愤道:“你这老头儿想倚老卖老?马某不吃你这一套,咱来个武功高低论尊长如何”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魔鬼怪,竟敢跟我来这一套,老夫可不差你这个孙子”邢云海处之泰然,呵呵笑道。
“好狂的一个老儿,死到临头,还如此大言不惭”
马行者怒不可遏,话未毕,唔的一声,一条飞影朝邢云海打来,好快的手法,竟是一条长鞭。
“脾气真不小”
邢云海一听声音,便知这突如其来的长鞭劲猛有力,刚柔结合,心知不可硬接,身形一闪,快速避开,嘴上却也不闲着。
马行者见邢云海轻易避过,咦了一声,深知对方身法了得,怎敢轻敌。立即趁势追击,将一条长鞭舞得时直时曲,能横能纵,全方位攻击,弹指间一片鞭影在夜间呼呼啪啪地作响,声势浩大。
邢云海一时被罩在鞭影当中,一团身影纵左纵右,时上时下,每一步都危险之极,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长鞭打碎。
史格看着邢云海顷刻间便被行者的长鞭所困,当时一喜,得意道:“老前辈,看你今夜能在‘神鞭行者’的神鞭下走过几回合。此刻,你若肯束手就擒,本座倒可以让马兄饶你一条性命,且好吃好喝招待你老”其实,他知道以邢云海的武功就算一时受困,也绝非那么容易败下阵来,他只不过想用话语分散邢云海的注意力,使‘神鞭行者’更有机会得手。
‘神鞭行者’马啸林在武林中大名显赫,二十年来一把长鞭未逢敌手,一向以个人喜好行事,毁誉参半。听说,他乃是三十多年前武林十大高手之一‘中原神鞭’马行空的传人,武林正道碍于马大侠的威名没人寻他晦气,黑道中人若不牵扯上利益更懒得惹他,于是他能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而平安无事。
“无知小儿,敢在老夫的面前胡言乱语”
邢云海骂道,此刻他已被马啸林逼退到院中央,身影与鞭影纠缠在一团,难以分辨。
迷蒙的夜色下,院中的空地上人影闪烁,鞭影如织,鞭声呜呜,嗨嗨的叫喝之声时起时落。
“现身吧”史格登时泛起一阵冷笑,大喝一声,同时双手啪啪啪地互拍三下。
柳正风本伏在屋顶一角落处观战,听史格这么一吆喝,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现身。喁喁声响,四处门户顿开,夜色中人影从暗处一涌而出,转瞬间就在院内围了一个大圈,将邢云海、马啸林严严实实地围在其中。
顿时火光刺眼,睁眼看时:院内已是亮如白日,士兵高举燃烧的火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缠斗一起的二人;队伍当中的弓弩手已经搭箭对准院中打斗的邢云海,只等史格一声令下,便可拉弓射杀。
柳正风看此情况,暗道不好,如此处境,就算邢云海取胜,恐怕也难逃被流箭射伤的可能。
“真是倔犟的老头儿,今夜本座就让你插翅难逃”史格大摇大摆地走出屋来,朗声道。
或许他对那夜被打之事心有余悸,一改以往作风,早在暗中安排了重兵保护自己。然而,他此刻之所以不发令放箭射杀邢云海,也许是投鼠忌器,恐怕误伤了当中的马啸林。
一转眼,院中的打斗越演越烈,难分难舍,不知不觉间双方已打了二三十招。但,其实只有马啸林在出招,而邢云海尽是一味闪避。
柳正风在屋顶看着,心中越发着急,心知这一战下去,恐怕他俩也难保可以全身而退。心想:“倒不如趁着他们此刻不敢放箭,我下去将他们杀个七荤八素,好歹师父也可以趁机撤走”
柳正风主意已定,拔剑而出,自屋顶一扑而下,使出‘苍龙八式’中的‘龙游天地’。这一式剑法以快狠为主,靠轻功迅疾为辅,杀人于瞬息之间,犹如飞龙从天地间一掠而过,畅行无阻,锐不可当。
柳正风登时化成一溜烟般从右侧屋前一掠而下,一束影子迅疾无比地穿梭于蒙兵其间,快如闪电,势不可挡。顿时院中响起接连闷哼的声响,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好快的剑法”
史格看着对面的士兵在一束黑影飞快前行的过程中逐个倒地,不禁惊呼起来。
就在他的这一声惊叹间,眼前一排二三十名的士兵已在柳正风的快剑下都成了亡魂,况且根本来不及抵挡一招半式。
霍然的倒地声,使得大伙不知所以然地扭头去看,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倍感讶异。
“快,有人暗。。”
顷刻间,便有士兵反应过来,在他这激灵一叫间就死在了柳正风的剑下。
“风儿,你这一式‘龙游天地’使得轻快迅捷,大有进步”
这一个声音一听便知,是被困在鞭影下的邢云海说出来的。
虽然他此时被马啸林舞的如织的神鞭所困,但他还能分心看清外面的情形,说明他在马啸林的攻击下尚能应付自如。至于他为何一直未曾还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这一刻起,柳正风的速度稍微慢了些,由于不时有士兵递出兵器来阻挡他的击杀,但他手中那把快剑依然锐不可当地杀将过去,诸多蒙兵在他的剑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将下去。
“尔等已被包围,这次休想活命”
声到人到,四条人影自院墙一跃而来,一瞬间火星四喷,铛铛铛而响。
一眨眼便见,柳正风被四条人影围斗在中间,而蒙兵登时难以插手,只有退守一边掠阵。
这四条人影就是闻声赶来的‘南阳四汉’。
“今夜便到此为止吧”这话是邢云海说的。
话毕,他身形一稳,掌如风动,迅快无比,竟能抵挡住刚柔兼并的长鞭。忽地身形一纵,快如鬼魅,啪唔一声,马啸林的手腕登时受了一掌,手中的长鞭一时失控扫向史格等人所站之处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长鞭带着唔唔的破风声,快如迅雷,数个士兵来不及躲避,应时受鞭倒地,呻吟不绝。
史格明目达聪,看着鞭影扫来,当时一惊,立即一个前扑避过,就地打滚而起,暗道:好险。这麽一扑,虽然略显狼狈,但不被打着总比被打强。
马啸林顿觉虎口一疼,倒退两步,长鞭已被击脱手,一时惊慌不已,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脑袋灵光一过:“好厉害的掌法”。然而,这非常时刻岂容他多想,一怔间邢云海的掌已打到,刚猛无比,掌风逼人。他匆忙出招来架,连挡两掌,却被震得连连后退。
但邢云海掌法实在太快,使人难以防范,第三掌闷哼的一声已拍在马啸林的右肩上,打得马啸林踉跄倒退数步之远。
“抓刺客,保护将军”。。。
顿时夜空火影闪动,院外一片火光冲天,一伙将士执刀提枪持着火把自院门一冲而进。
“看老夫如何废了你这个认贼作父的狗东西”
邢云海一击退马啸林,趁机而上,意在毙他,快如疾风,眨眼便至。
马啸林立身未稳,一见邢云海扑近,挥掌要打,深知难以抵挡,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千里飞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红影自屋顶飘然落地,袖口一宽,无数个细点纷纷由袖口直飞而出,犹如骤雨狂飞那般。
邢云海刚作势拍打,忽然瞥见前侧红影一闪,簌簌的声音破风而来,后发而至。当时心神一震,足底一扭,旋身一绕,一阵银针与其擦身而过,哎呀一阵惨叫,数个士兵纷纷中针倒地。
“宵小之徒,竟使这种歹毒的暗器,我要毙了你”
邢云海勃然大怒,脚步一移,纵身前行,快如闪电,呼地一声,一掌拍向那个红衣人。
啊!红衣人得意间惊叫一声,立即一跃而起,一脚踢在檐柱上,一个筋斗跃出两丈外。
这种暗器在夜间尤其可恨,不但难以抵挡,而且专破气功,稍有不慎,就难逃吃亏。此刻的邢云海绝对不可能让红衣人再有喘气的机会来发射暗器。
“风儿,走”
邢云海脚尖一点,整个人已急扑向那红衣人,挥掌即出。红衣人刚一着地,又见邢云海逼来,惊慌失措之下,脚尖顺势一点,跃身倒退,轻盈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