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托斯,总督府,夜晚。
琼恩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住处,但是鉴于伊利里欧的盛情邀请,是以他仍然住在总督府。
即使是当初丹妮莉丝和韦赛里斯两兄妹一无所有的住在这里数年间,也得到了不少优待,琼恩既有无力,又与临冬城相交匪浅,又有拥护者,自然更加受到敬重。
侍女们私下讨论下来,琼恩可比韦赛里斯要待人平易近人得多。
韦赛里斯明明就是乞丐皇帝,一无所有的人,还总是待人眼高于顶、无比傲慢,稍有不周到之处就会大加打骂,可是却又毫无上位者的威严可言;
琼恩则不然,既不像伊利里欧那么神经质又无礼,对待所有人都温和客气,更是下午的时候展现出了对侍女的喜好,简直他是雷加之子的传闻因为伊利里欧的拥护而更加得到确信,因此,侍女们对他的爱慕之情与日俱增。
此刻,仰望着站在总督府顶层的窗台处眺望远方的琼恩,侍女们更是议论纷纷。
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只当是一无所知的琼恩无心在意这些,只是心中格外迷茫且混乱。
下午时分,当罗沙来找时,那个打翻盘子的侍女明明就是特蕾妮,可是她何以宁愿当个侍女,也不愿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己身边,而是谎称回到了多恩?
莫非除了自己,她还在避开其他人?
伊利里欧对她这看似任性又麻烦的要求,又究竟为什么全力相助?
而罗沙带着龙蛋来见自己,声称要结盟,不知道她究竟到底是什么目的。
开启视野,却只是两眼茫茫,一片虚无。
这也不奇怪,毕竟早在当初长城以北找到三眼乌鸦的时候,老人就告诉了自己,这本就是不属于他的力量,而未来更是极为不稳定的东西,越是与他息息相关,越是无法肯定。
琼恩叹了一口气,对于特蕾妮那个和自己玩起了失踪+变装PLAY的死丫头毫无办法。
至少,现在也算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伊利里欧保障她的安全,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
他极目远眺,却也望不穿狭海,只是打开了视野,仍旧看到了不曾改变的结局——
罗伯还是没能相信他。
他自觉已经是掏心掏肺,前后去黑城堡求援、又安排了黎德家的人一并支援,如果不是担心长夜的状况,他甚至可能不会回到潘托斯。
可是,现如今,罗伯却对自己心生芥蒂。若说从前,他还可以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是凯特琳对自己忌惮,罗伯不过是出于孝顺,又兼耳根子软,对于信赖之人没有什么精准判断力。
但如今,罗伯自行开口,显然是对于他的七角雪花、他的真正血脉、他的一切都充满了猜忌。
潺潺液体倒入了杯中,猩红如血液,入口醇厚,过了喉咙,只余下苦涩。
“毕竟你不是奈德。”
他不怪罗伯,只是觉得可惜。
以为兄弟同心,能够其利断金,但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尽力了。
“你似乎有些苦恼啊,小伊耿。”女人用瓦雷利亚语靠近他,只闻着那浓烈的蔷薇香气,就知道来者何人。
罗莎换了一件飘逸的白色纱裙,她看了看琼恩有些冷漠的眼神,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琼恩看着罗莎,平心而论,她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了。
只可惜——
“罗莎小姐在瓦兰提斯威风惯了,或许不清楚男人的喜好,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女人威逼利诱。”琼恩低头打量了罗莎一眼,“再漂亮的女人也一样。”
罗莎敛了神色,瞬间低眉顺眼了许多,“这真是令人意外,我以为,你不会讨厌。男人不是喜欢能让她生出征服欲的女人吗?”
她这倒不是做戏,而是真的不解,在瓦兰提斯,说得夸张一点,她几乎是呼风唤雨,多少男人慕名而来,甚至在卡罗拉赌场一掷千金,只为多得她青眼有加。
不过她自然也不喜欢就是了,罗莎很清楚自己从小到大的使命是什么,这一点,父亲早就告诉她了。
其实原本,她对于自己的这个使命是极为抵触的,对于男人更是心生恨意,甚至轻视且讨厌的。但是那一日,在赌场里遇到了琼恩的一瞬,一切就改变了。
在看到长夜的一刻,她更是格外吃惊,同时有些窃喜,因为琼恩就是她的使命。
只是,她没有料到,真的有一日,她面临自己的使命,居然是眼下这种局面。
罗莎轻轻走近琼恩,靠在他背后,轻声道,“你知道,我从没试过要顺从于某个男人,我接近男人的方式和态度,一向都是利用、命令、轻蔑的。”
琼恩看了罗莎一眼,语调更冷,“所以,你对我,是利用还是命令?”
罗莎闻言,抬头看了琼恩一眼,正在此时又被琼恩制住了手腕,推得她向后了一步。
一层水雾染上了罗莎的眼眸,她还从未被男人如此回绝过。
“我对你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利用,小伊耿,你会明白我的。”
琼恩看着罗莎,淡淡道,“我不是伊耿,我的名字是琼恩雪诺,只是雪诺,只不过是个来自维斯特洛北境的私生子。”
罗莎轻轻靠在琼恩身边的围栏上,无限温柔和妖娆,“我明白了,只是……这称谓不能改变你所流淌的血液,也改不了你的性格,更加改变不了坦格利安的血脉留给你的力量。”
琼恩微微皱眉。
没错,他能骑龙,这技能乍一看diao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也成了罗伯忌惮他的理由。
罗莎向琼恩行了一个淑女礼,嫣然一笑道,“若是,我可以为你分忧,雪诺大人,考虑让我作为你的盟友吗?”
琼恩冷冷一笑,“你能替我分忧?你了解我吗?”
“我见到你那天,你应该刚从维斯特洛大陆回来吧?在狭海对岸,有你放不下的人和事。”罗莎莞尔,语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该救的人去救,该抛弃的抛弃,有取舍,有定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办。”
琼恩未置可否,还不及回答,只听罗莎依偎在他身后,“至于其他,我也可以慢慢妥协。迟早,你会明白的,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