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青荷来到灼儿面前笑嘻嘻的说:“刚才,红菱姐姐叫我去问问王爷在哪里吃晚饭。奴婢便去了晨曦堂,正遇见燕姬和她的丫头被赶出来。听说是不知从哪里弄了只幼鹿,打算考鹿肉让王爷去尝尝鲜,还说刚学了一曲舞蹈要表演给王爷看。却被王爷一顿呵斥说,家里主母大病未愈,竟然还有心思吃喝玩乐,可见是个没心没肺的。今天晚了。明儿个去王妃那里找人教教规矩。一通臭骂,把燕姬给赶出去了。公主可是没瞧见,燕姬那个脸呀,黑的跟黧鸡儿似的。让人看了真是痛快!”
灼儿冷哼一声说:“红菱倒是个好心的,巴巴赶着去问他做什么?难道就饿死了他。现放着那么多侍妾呢,以后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不许去问。”
红菱端了一碗甜汤进来,听见这话知道她是赌气,忙笑着说:“王妃自己赌气不理王爷也就罢了,难道叫奴婢也这么着。别说尊卑有别奴婢不敢,就是被那起子小肚鸡肠,专门捡王妃不是的小人瞧了去,不说奴婢心眼小,倒说是王妃仗着刚在王爷面前得了势,便拿乔卖乖,连身边的丫头也不知道规矩了。横竖都是王妃的脸面。”
“怎么算在他眼前得势了?死丫头,你还是我的人呢,怎么句句话里都偏帮着他,是不是他背地里许了你什么好处?”灼儿冷着脸嗔道。
红菱知道她是说笑,也不以为意只是过来好言相劝:“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王爷何尝许我什么好处?奴婢只是想着既是嫁到了这里,难不成还能这样怄一辈子。我瞧着王爷这次是真心悔过了,公主就该借坡下驴,饶了王爷这一遭,从此跟王爷夫妻恩爱也是好的。总不能不给一次机会便都一棍子打死了。”
“谁要跟他闹,谁要跟他夫妻恩爱。我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他给我一纸休书,我便立刻回薛国去,自由自在过我的日子,岂不比在这里整日跟那些个姬妾争风吃醋生闲气强得多了。”灼儿嘴里虽还强硬,气势上却是软了。
红菱何其机灵,知道灼儿有和好的意思,只是碍着往日薄情冷落,不肯立刻拉下脸来,依旧耐着性子用好言劝慰:“奴婢知道公主一心想着回故国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公主这些想法该丢开了吧。退一步说,公主所求的不过是夫妻相敬相爱,相守一生。可真到了眼前,公主又不肯了。奴婢也听说王爷母妃早亡,皇上又多嫌着他,打小身边没个知疼知热的人,也怪可怜的。公主何不试着跟他好生相处,好歹已是他的人了。如若不成再想别的法也不迟,到时红菱必不会再劝公主,不止不劝还会倾力相助。”
见红菱说的恳切,灼儿亦动容道:“红菱,我知道,自从你跟我来了齐国可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细想想我都觉得对不住姑姑,我们这样千辛万苦的熬过来…….”
“公主快别这么说,红菱岂是那种贪图享乐之人。”红菱怕公主误会了自己忙打断她的话。
“红菱,你且先听我说完。我是说我们千辛万苦的熬过来,我原想着他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尝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好歹讨一纸休书,我们主仆便回薛国去。任凭他人说些什么,我只管自己自由自在便是好的。可是自从那一天起,我也想着必是回不去了。可是,我早就厌烦他了,又怎能对他示以好脸色,更不愿想着和他百年好合,夫妻恩爱。”
“依奴婢的话,公主还须想开些。况且公主这些日子病着,王爷对公主千依百顺,凡是公主用到的,想些什么,不管费多少银子,总是想方设法弄了来,尽心尽力的只为公主。这若还不好奴婢便不知怎样才算是好的。公主就算不念他的好处,至少也不在记恨他的坏处。就当一切从头开始,只当才见着这么样一个人,合得来也是一生幸运,合不来再想别的也不迟。奴婢也知道公主向来不是狠心的人。”
灼儿幽幽叹气。“红菱,这些日子幸亏有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总是能宽慰我。”
红菱也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又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奴婢今天也是犯浑了,说了这许多话让公主烦心。就别去想这些了吧!奴婢刚煮了这碗甜汤也可以喝了,公主且尝尝。把身体养好了才是第一等的大事。”红菱把汤碗端过来,舀了一勺喂给灼儿。灼儿便笑着去接过汤碗说:“我这都好了,哪用这样伺候,倒像是病的不能自理。”
红菱忽的想起那些日子,公主却是病得不能自理,那时王爷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连药都是王爷喂她喝的,忍不住“咯”的笑了起来。
灼儿见她笑得古怪,便问:“你又笑些什么,还是你巴不得我病得不能自理。”
红菱依旧笑着说:“奴婢怕说了,又惹公主烦心。”
“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到故意吊我的胃口。”灼儿嗔道。
“我想起那几日公主确实病的不能自理,不过那几天却不是奴婢伺候你的,也不是青荷。”
不是她也不是青荷,那会是谁?难道……灼儿看着门口呆怔住。
红菱笑吟吟看着灼儿这副摸样,诧异转头却看见季常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了,听到多少她们的对话。红菱吓的一愣怔,慌忙过来给季常见礼。
“奴婢见过王爷!”
季常点头,迈步走了进来一边对红菱说:“下去吩咐准备晚饭吧,本王饿了。”红菱答应一声出去了。
灼儿神色尴尬,两忙放下汤碗,远远的垂着头行礼。季常快步来到她的面前扶起她,拉了把凳子做到他对面,瞧着她柔声说:“灼儿,要怎样才能使你不厌烦我呢?我知道以前错待了你,没能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守在你身边。也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信任你。可是连一个丫头都这样说了,就当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可好?”
灼儿挪了挪身子,知道刚才的谈话他必是听到了。低眸瞧着锦被上金丝银线绣成鸳鸯戏水的大花图案,烛光摇曳,闪闪烁烁耀的眼睛酸痛,良久方轻声说道:“王爷不必这样,碧桃受不起!”
“在本王心里,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受不受得起。只要灼儿不在生我的气,叫本王做什么都可以。”季常握着灼儿的手紧了紧,郑重的说。
“碧桃也不敢支使王爷做什么,碧桃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灼儿挣脱手,低着头不去看他,面对这样的季常灼儿有点儿无所适从,她真的很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想一想她们今后该何去何从。
季常叹口气,知道她对自己失望太多,冷了心。还需的想个别的什么法儿,才好哄她回心转意。
心里正暗自琢磨,外面人回禀说晚饭备好了。
“灼儿还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王爷去吃吧,碧桃吃不下了!”
季常点头,自己去了。一时吃完饭依旧回来,灼儿正拥衾倚枕的歪在床上,借着烛光绣一个香囊。
因昨天孟萦来看她,给灼儿画了一幅画,灼儿一时想不起回送她些什么才好,倒是红菱给她出主意,还是绣一只香囊,填上她们自己制得桃花香片送给她。
季常这时看见了,一把拿过来放在一边说:“身体刚好些了,不宜操劳,这些个东西让丫头做去。”
“我只是闲来无聊,当是解闷的,累不着。”
“你若烦闷了,我给你弹曲子听如何?”
灼儿不置可否,却伸手拿过荷包继续绣起来。季常自去取下灼儿的九天珠玉,叮叮咚咚的调了一会儿琴弦,调子一转却是一曲《出其东门》。他的琴弹得很好,犹如他此时的人,温柔多情,清雅美好。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弹到这里忽然错了一个音,他明显是这方面的高手,这样寻常的曲子怎会弹错?灼儿忍不住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他恍若不觉,继续弹奏。第二遍起始就错了,灼儿忍不住又抬头看他,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灼儿心想大约他的心思并不在弹琴上,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弹错。第三次弹错的时候,灼儿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便笑着停下来说:“曲有误,娘子顾。”
灼儿方明白她是故意逗她,红了脸扭过身去。他却放下手里的琴走过来,拿开灼儿绣的香囊,拉住她的手温柔说道:“灼儿,是不是我若不来迫你,你便永远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舍不得迫你,可是,灼儿,我等不得了!”
灼儿正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忽觉身子一紧,被他双臂拥在怀里。灼儿一惊心思闪念,方明白他要做什么,季常的吻便火辣辣的落在她的唇上。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虽然在心里并没有完全原谅他,可是这些天他对她的温柔体贴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时被他吻得头晕身软,她挣扎一下终究无济于事,渐渐放弃了抵抗。而且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觉得很累,很累!她无力抵抗只能认命!
面前强烈的男子气息压迫过来,眼见他修长的手指轻分罗带,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他轻轻触摸她的肌肤,灼儿僵硬的身体猛烈的颤抖起来。任凭季常引领她达到未曾涉足的领域去领略人生中最美妙的感觉。
灼身的身体如春水般软在他的身下,所有的厌烦尽都烟消云散,只余他身畔软语温存,这一刻的美好竟如身在桃花缤纷的春潮涌动,又如积雪消融后的春水潺潺。许久许久灼儿方喘息着恢复思考,目光呆呆的看着季常。季常见她傻傻的样子可笑又可爱,笑着说:“灼儿怎么了?”
灼儿皱眉若有所思,良久方喃喃说道:“真是奇怪,好多天了,我的胎记怎么没有了?”
季常方知道她是再说守宫砂的事,低头在她胸前深深一吻,柔柔说道:“你说的是守宫砂吧。”
“啊?”灼儿红着脸疑惑问道。
“灼儿,那是你的守宫砂,因为我来了,所以它就不见了。”
“守宫砂,不是胎记吗?可是我听母后说,我生下来就有的。”灼儿诧异说。
“可能是神仙在胎里帮你点的也说不定,所以你注定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他心情很好的样子。灼儿便不说话了,只是奇怪胸口那颗花蕾般的胎记真的是守宫砂?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呢?
外面夏日的微风轻软,?????????
如果从此能得他真心相待,就此夫妻恩爱,也算是人生圆满。作为一个女子一生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因为灼儿总也不肯原谅他,虽然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对付女人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可是灼儿却是不同。他不愿将对付其他女人的法子用在她身上,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真心打动她,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可是这么多天来他用所有的温柔来待她,原已经无计可施。先前听了灼儿和红菱的谈话,他才决定冒险一试。结果令他十分满意,拥着灼儿娇软的身躯,顿觉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