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以秘术把星盘一分为二,让天道沉睡三千年的是我李家。”
“三千年来分化世家门阀,让神州分分合合,垂钓人间气运的也是我李家……”
李云禅摊开手掌,造化玉碟收敛圣威,不断缩小,化作一枚包罗万象的迷你青冥玉碟,在他掌心悬浮流转。
李云禅手托玉盘,缓缓降落,意气风发,春风得意,讥笑道:
“三千年王朝更迭全是我李家所为,无论是南渡北归,还是封侯拜相马革裹尸,亦或是乞丐称帝门阀割据,……三千年文韬武略,全都是我李家棋盘上的黑白落子。就好比今朝一百四十七年,我爷孙三代在燕京装可怜,同时打压神州洞天,硬生生让修行变成古武,给陈云水曹长生他们制造了一个世家唾手可灭的假象,让他们放下戒心,大肆发展民生国力,为我李家敛财!”
李云禅不知今日这一切,都被隐在虚空中的萧远,用超人工生物智能玄机同步直播给神州十八亿民众观看。
他越说越得意,越肆无忌惮,就好比站在众生之巅的至圣大能,在对一群灵智未开的牲畜科普一般,生怕愚蠢众生不知晓他的功勋与智慧。
那种睥睨天下的怜悯,执掌乾坤的威严权势,让他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一张一文不值的纸币,只需要添加些奇技淫巧,就能让众生为之疯狂;就能让田园荒芜、良妇成娼、娱乐至死;就能让良田千顷的富农进入花都变成无业游民,让苦心耕耘实业的商户变成虚幻浮华的奴隶,让皓首穷经的学问变成吆喝叫卖的牛马市场,而我们只需要动动手指撬动杠杆,众生皆是我杆子上的蚂蚱……”
“覆掌生,翻掌死,尽在我手中!才是世家的风流!哪像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不过是握着口舌之利,笔刀之锋,依附些谛听走狗,赚得些蝇头小利,就以为高高在上了,可笑不自量!”
“我李云禅不过是轻轻撬动杠杆,让神州民生荡一荡,西方吸血鬼就会闻腥而来,落井下石。
我再轻轻转动星盘,千年前烙印在你们血脉中的星符咒印激活,你们这些千年来闲暇落下的闲棋弃子,不还得乖乖回来任我宰割?顺便摆西帝联盟一道?”
“当然,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同时响应了我和那个刁民,顺势注资神州,再七家联合把我李家覆灭,你们就能重回三千年前的辉煌,取代我李家的地位,彻底掌控神州,同时还能瞒天过海取得十八亿百姓的支持,简直是一箭双雕。可惜,你们从不知道,星盘才是九大圣器的神枢心核,是融合造化玉碟的关键所在。”
李云禅缓缓落在湘潇身旁,覆掌一收,造化玉蝶从手心遁入体内消失不见,瞬时一把揽住湘潇柔软腰间,把她揽到怀里,低头,不顾千百双惶恐待宰的可怜眼睛盯着,重重吻了下去。
随后抬起头来,竟是有些醉意,癫狂吟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才是男儿真风流。”
他咂了咂嘴巴,看向亭楼榭台中那些神色慌恐的门阀衣冠子弟,懒懒道:“不必这般看我,也不必担忧自己身价性命。李家有李家的骄傲,我李云禅更有我自己的骄傲,我伪装外资撤离引起经融动荡,借那只飞蚂蚁的手引你们归来,一是为九圣归一,而是集你们的资本资源为我所用,至于你们的命,蝼蚁蜉蝣一般短贱,值不得我九嶷染血。”
李云禅轻抚湘潇绝美脸颊,神色沉醉,闭目微醺,他对着这些衣冠子弟威胁,宛似梦呓一般温柔:
“当然,前提是你们乖乖的,别在背地里使什么冷绊子。八大圣器为你们解除的星符咒印,九圣归一时已经重新种下,我不杀诸君,可不代表诸君不会死!还请诸君谨……”
“唔……”
“噗……”
记字还没出口,李云禅却忽地闷哼一声,旋即一口血箭压抑不住,噗地一声喷得湘潇满脸满头,玷污了那张绝美的脸庞。
李云禅从迷离醉意中骤然清醒,低头睁眼,看向肋下。
一把匕首插入他的肋下腰眼处,没柄而入,湘潇手握剑柄,剔透玉手上被鲜血喷溅得猩红醒目。
李云禅缓缓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湘潇。
湘潇浑身颤栗,是那种兴奋到极致的颤栗,她与李云禅对视,染血的脸庞上忽然荡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带着一丝超脱的自由向往,就好像被判刑二十年的死刑犯越狱成功后,闭目呼吸着野草芬芳的那抹笑一般,在阳光映照鲜血反衬的猩红色彩中,有一种诡异到极致的美。
她这般甜甜笑对李云禅,握着匕首的手却猛然一转,带动匕首在李云禅腰眼处剜出一个血洞,鲜血喷溅而出。
一直如同世外圣人一般坐看一切的李少白,短暂失神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悲呼一声“云禅”,悲怒之间激发浑身玄力,凝聚一掌,化作滔天烈焰,轰向湘潇。
湘潇被一掌轰飞,撞在中堂白玉立柱上,撞断立柱后又如断线风筝飞退十几米远,落在广场左侧,吐出一口猩红鲜血,犹自握住匕首,痴痴笑着,傻了也似。
李少白扶着李云禅,一只手紧紧捂住那个血洞,另一只手连点他心脏周边经络大穴,封住血脉,压住怒意道:“云禅,赶快运转玄功疗伤。”
李云禅却恍若未闻,目光随着湘潇飘飞的身子游移,始终落在湘潇甜甜痴傻的笑脸上,眼中悲意如秋霜凝结,痛声问道:“为什么?”
湘潇甜甜笑着,笑中有悲戾凝聚,笑道:“辛未,葵卯,丁亥,酉。”
李云禅听到这几个莫名其妙的词,却突然悲声大笑起来,牵动伤势,呛出几口血沫,咳嗽不止,却依然抑制不住地悲笑。
笑着笑着,忽地扭头直视着自家爷爷,抬起手指遥指着李少白额头,另一只手拍打着大腿,笑得愈发癫疯悲悯。
只是他笑着笑着,看到李少白眼中自己的悲样,终于笑不出声——
这个可怜人,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落子天下的李云禅,只是个被心爱的女人捅了刀子的可怜人罢了。
他突然心灰意冷,黯然神伤,仰头喃喃凄苦自语:“是啊!十七年朝夕相伴,我都差点忘了,我最爱的湘潇,只是个为了承载至阴星盘,被李少白选中,灭了她全家全族,抹去七岁前记忆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至阴工具。”
李云禅转过头来看着湘潇:“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湘潇笑得愈发甜美:“邢家的人,自始祖起就流淌着不敬天地的血液,又怎能被星盘抹去记忆?我根本就没有失忆。”
“嘿嘿……”
李云禅哑声自嘲道:“也是,李家暗地里执掌神州七千年,早已忘了什么伏风、玄黄,更遑论更早一些的刑氏了。这一仗,我李云禅败得不冤。”
“可是……”
李云禅挣扎着起身,摇晃着身子一步步走近湘潇,神色凄苦迷离,眼中尤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情愫,边走边道:
“十七年来,朝夕相伴,你难道感受不到我李云禅一丝一毫的情意吗,湘儿?为了你,我放弃了和陈家联姻,甚至当着你的面为陈清辞种下心竭之毒。我若真把你当承载至阴星盘的炉鼎工具,在刚刚九圣归一,融合造化玉蝶时,你就已经身死,化作玉碟的器灵了……”
他来到湘潇身边,已然是情泪悲坠,伸出手抚摸湘潇脸颊,为她轻轻细细的擦拭掉脸上血渍,柔声祈求道:“忘了过去,忘了仇恨,咱们一起执掌玉碟,做这天下间最最逍遥的眷侣,好么,湘儿?”
湘潇看着李云禅近在咫尺用情至深的脸,神色变换爱恨纠缠,唇齿微启,却说不出一个好字,一时竟是痴了。
李云禅深情的脸上忽地绽放阴戾笑意,右手依旧轻抚着湘潇脸庞,左手却悄然并指成掌刀,泛起青冥寒光,噗呲一声,刺入湘潇胸膛。
“哈哈哈……”
李云禅癫戾大笑道:“从来只有我负天下人,何曾有人能负我分毫过?小小奴仆,竟然也敢背叛我李云禅?找死!”
李云禅拔出手掌,任凭鲜血飚溅,竟是再也不看湘潇一眼,转身,闭目合掌扣决,牵引着湘潇一身血液,灌入自己眉心。
“噗哈哈哈哈哈……”
湘潇的清丽笑声却忽然在他耳畔响起:“公子,我的绝世无双云公子叻,你真是傻得可怜,这种电视剧里已经烂大街的臭鸡蛋烂番薯演技,你却奉为圭臬,奴婢真的好心疼你啊。”
李云禅不可置信地睁眼回头,却哪里还有被他掌刀剜心的湘潇身影。
“幻境?”
李云禅回过头,湘潇冷冷清清楚楚动人地俏立在他身前三米外的湘潇,阴冷着脸问道:“你何时给我制造的幻境?”
“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
湘潇指了指自己猩红的的樱唇:“应该是从我知道胭脂可以变美那时起吧。那年我应该是十四岁,你第一次亲我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