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关于黑心违约房产企业惩处后遗留或者抵押的烂尾、未过审等楼盘，希望您回去之后，让下面制作方案。不能保证质量那种，我可以无偿提供质量维修服务，给业主和百姓一个交代。”

萧远挑目扫地人间：“而没有宣布破产，质量等问题不过关，名声臭了老百姓不买账的，只要你们对天道承诺改过自新，回归居住本质，我也可以出手帮忙。当然，你们得付出代价。”

“如果你们还能拿得到地，还继续建垃圾房产，继续炒房，我不介意浪费无数资源，让洞天平民化，甚至免费化，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背负万世骂名。”

萧远说得平淡，对于那些地产大鳄来说直接关系身家性命的告诫，对他来说，真的很容易办到。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隐在天幕中的玄机，却突然打印了一张印满小字的纸张，飘送到萧远手里。

萧远垂眉，只是粗粗扫了一眼纸上内容，便楞在当场，良久才长长吐了口气，讪笑出声：

“别以为我是在色厉内荏的威胁，如果不是给你们这些辣鸡一个机会，也给那些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娱乐至死，陷入你们这些罪恶资本的陷阱中，犹不自知的脑残花痴年轻人们一个机会，我彻底抛弃你们这三亿人，能在一年之内，让神州领先世界百年。”

“说了这么多，你们不耐烦，我也不耐烦我自己了，若非阿芸，我会管你们死活？”

萧远扯嘴嘲笑，嘲笑这人间，却也嘲笑自己，嘲笑兰芸，内心有个声音在道：

“芸儿啊芸儿，这人间，真的不值得你这般憧憬。”

这一声叹，似乎叹尽了他一直忍着韧着的勇气。

萧远有些兴意阑珊，一身锋芒气韵收敛，云雾缭绕间，看上去有些颓废。

他把手中那张纸撕成碎片，奋力抛撒向天地间。

他转身，背对着人间挥了挥手，慢慢走下天镜，身影慢慢虚淡，语气低迷：

“至于像雾霾乌云一样笼罩神州大街小巷的假货，什么假食品假护肤品假药，以次充好的垃圾商品什么的，我不想管了，你们十八亿人能吃能用，那就继续用吧，如果觉得不想用了，就立个天条，天道会肃清的。”

萧远的身影虚淡不见，只留下那些晕绕他的白云，泛起浓郁的悲凉，失落低叹传来：

“那些玩皮包的，把杠杆玩得像游戏币一样溜的，也一样。天道都给你们了，如果还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也活该蠢死。”

“今日之后，我只管我的学院，只管为人间提供资源，再也不这样让我自己也厌恶自己地参与人间事了，大家，好自为之。”

人间，建安孤儿院。

陈清辞等几女，看到原本说得好好的萧远，突然背影萧索地走下天镜，纷纷一愣，旋即都猜到，玄机给萧远的那张纸，才是让他突然变得颓废的原因。

陈清辞风子桑谢君蜓江阙音，连同韩雨，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玄机，给我也打印一份。”

旋即，五张A4纸，凭空出现在五女手中。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账目。

以某年某月某日，某企业或某私人加工厂，生产假货或劣质烂造货物食品多少，某皮包公司动用谛听关系或虚假宣传等手段，谋划上市，亦或某私募或某金融企业虚假造势，或计划性做空，盈利多少，造成民生经济损失多少等，罗列着各种数据。

逐条看来，这些数据很小，使得中间偶尔夹杂着一条或几条大的，看上去也不那么触目惊心。

可让五女也神魂震撼的是，玄机在最后做了一个整体统计：

近十年，神州境内，所有企业、公司、私人加工厂、三无作坊等生产的假货，占据世界假货份额的百分之八十七，涉案金额两百万亿，是两年的世界生产总值之和。

而文国境内，假货占据市场的份额更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一百件商品里，居然只有三件是真正符合品牌质量的正品。

更让五女心生绝望的是：

文国作为世界第二大金融市场，如今金融市场内货币总量已经突破五百万亿大关，每日货币成交量超过十万亿。

可是，初衷被定位成服务实业的金融业，拥有这么庞大的资金，真正用来服务实业的份额，居然低到令人发指的千分之三。

这样一分沉到令人绝望的数据，难怪能让萧远如此颓废迷茫。

早晨十点钟的秋阳依旧暖着人间，可五女看完这份数据，却如坠冰窟，心骨皆寒。

韩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陈清辞，喃喃道：“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人人都以为没多少，没想到真统计出来，竟然这么可怕。”

陈清辞悲笑道：“数据不可怕，数据背后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她抬起头，目光从韩雨移到曹俊身上，沉声道：“这份数据，给爷爷他们来一份吧。”

韩雨摇了摇头：“他们知道。我其实也猜得到，他们的不得已。”

韩雨转过头，看了一眼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走入孤儿院的萧远，对几女道：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让他振作吧。兰芸不复活，你们都进不了萧家的门，倘若他因为这份数据，对神州失望甚至绝望，由戾生恨，做出些什么，爷爷他们也会内疚一辈子。”

陈清辞微微摇了摇头，“放心，就算这世界八十亿人死绝了，他也不会放弃复活兰芸的，他也不会对这人间下狠手，我懂他。”

“只是……你们得做好准备，承受我的怒火了。”

她看着韩雨和曹俊，眯起一抹颠倒众生的诡笑：“我陈清辞嫁鸡随鸡，舍不得我男人颓废迷茫。”

韩雨面色一肃，“你什么意……”

思字还没说出口，却被曹俊捂住了嘴，阻止她说下去。

从小在同一坐大院里长大，二十多年来不知道受了陈清辞多少的恩，曹俊太懂陈清辞了。

这个为了救他可以放弃暗恋了两年的萧远的女人，其实不是因为曹俊是她的朋友，而是因为曹俊的所作所为。

曹俊知道，任何一个为国为民的人，陈清辞都会放弃萧远作为交换去救。

她虽在大院长大，但某些初心，她比很多大院的人纯粹。

简单点说，她是个真正的有情人，心中的正义情义，没有被庙堂上那些蝇营狗苟污染，夹杂着不干净的东西。

可一旦她在意的东西受到来自人间的恶意和孤立，她那蕴着磅礴大气的平静心海，就会泛起滔天怒浪，化大气为戾气，湮灭一切不平。

这也是她在很多人眼中，不如韩雨和曹俊的原因。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跟萧远真的很像，或者说，仰头看萧远的三年里，她被萧远同化了。

如今见得自家男人心灰意冷，她再也坐不住，要开始为萧远鸣不平了。

果不其然，陈清辞一步步走向萧远，柔声笑道：“师父酒老头和师兄都说，我是个大气磅礴的女子，可遇见你后，一直没机会展示，今日就让你看看，他们三为你选的媳妇，到底是怎么个大气磅礴法。”

陈清辞猛地伸手，拦住萧远脖子，把他头拉低下来，无比轻薄放肆地吻了他一口，旋即纵身入云端，来到天镜之上。